Asaja置頂很重要

*ABO文，紗夜A莉莎B，無扶他，無顏色劇情

*ABO設定依舊參考我寫的【我流ABO設定(偏百合)】，正文裡幾乎沒提到。

*沿用了我第一篇ABO的世界線，但不重要。

*文長1.7萬字，請自行斟酌閱讀時間

*是感冒狀態下寫的，若是有什麼思緒不清晰的地方可以提出來...後面也沒校對

01

 

　　『轟隆隆隆』

 

　　一直待在練習室裡，走出來後才發現外面下著傾盆大雨，而且還打著大雷，真是有點不想離開室內呢。

　　雖然有帶傘，但是在這樣的雨勢下回家，鞋子會濕掉的，身上也會充滿濕氣，果然還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天氣吧？

　　更何況背後還背著貝斯，就算袋子是防水的，拉鍊可不一定，還是等雨小一點再離開好了，然而不想浪費時間的友希那跟紗夜並不打算等到雨變小，就打算這麼回家。

　　真的是這時候才覺得她們兩人還真是徹頭徹尾的α，不會因為一點小困難就停下腳步，會一直走在前面率領我們……呢。

　　真好，紗夜也是α，可以和友希那並駕齊驅，但我也覺得還好我是β，可以和友希那毫無顧慮地相處……還有紗夜，也不只是她們，和Ω的燐子也處得很好，應該說和誰相處都沒有問題吧。

　　生為β的人，被評價為極其平庸，卻又在地位上勝過了Ω，有時候會想，Ω到底為什麼那麼卑微呢？即使Ω們因為長期被壓迫所以也開始有了各種反抗，世界的規則仍然不會改變太多。

　　啊──我想著這些的時候，友希那跟紗夜真的離開了錄音室，明明我跟友希那就住在隔壁的說，居然把我丟下了，真是的。

　　所以我也只好撐傘從錄音室跑了出去，還看得見兩人的背影，我就要追上去的時候，烏雲密布的上空像是閃光燈一樣照亮了世界那麼幾毫秒，距離近得立刻就聽見了──

 

　　『啪唰隆隆──』

　　「呀──！」

 

　　感覺雷就打在附近，還有車子因為這樣響起了警報器，真的嚇到我了，為了摀耳朵，差點弄掉了雨傘，不過真的有稍微弄歪，肩膀變冷的瞬間我又趕緊握好了傘。

　　剛剛的雷真的讓人有點害怕，怎麼這麼近？我果然還是等雨小一點再──

 

　　「……今井同學，沒事吧？」

　　「嘿！？」

 

　　完全沒發現剛剛走遠的紗夜又走了回來，旁邊還跟著友希那。

 

　　「都聽見妳的尖叫了，妳也要回去怎麼不早說？」

 

　　友希那雖然面無表情但總覺得聽起來有點無奈，好像不是拋下我的她而是說了要等雨變小又跑出來的我錯了……是那樣沒錯。

 

　　「快點走吧，今井同學。」

　　「欸、嗯。」

 

　　相較之下，一臉擔憂的紗夜反而讓人稍微感到安心，大雨之中她的聲音也那麼清晰，等到我邁出步伐她才轉過身跟著一起往前走。

　　友希那就像要快點脫離大雨一樣自己一個人走很快，可能是想先走到車站的屋簷下等我們了。

　　又是一道閃光──

 

　　『啪唰隆隆──』

　　「唔！」

 

　　雷聲好快又好近，附近又一台車響起了警報，我有點擔心地握著傘柄，等我注意到的時候才發現紗夜雖然一邊向前走卻轉過頭盯著我。

 

　　「沒事吧？」

　　「……沒、沒事！」

　　「今井同學害怕打雷，有點意外呢。」

 

　　……難道害怕打雷的女孩子很稀少嗎？我想想，紗夜看起來確實不怕，最親近的日菜一定也是沒反應或是有點興趣的程度，至於友希那……完全想像不出她害怕的模樣，但是她們都是α呀，真是的。

 

　　「欸……不是啦，打得這麼近，紗夜不怕嗎？」

　　「所以才要快點走到屋簷下。」

　　「啊哈哈……說的也是。」

 

　　紗夜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她好像沒有回答到怕或不怕呢。

　　如果閃電就打在自己面前，肯定還是會怕的吧？所以紗夜才不會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只是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

 

　　眼前發白的瞬間被紗夜很用力地抓住了手，不如說是往後拉，正要踏出去的步伐硬生生被抽回，差點往後跌的同時，像是不得已一樣，紗夜把我拉進了她的傘下，我也因為上面的雨傘碰撞所以鬆開了手，自己的傘就掉到了一邊。

 

　　「嗚、嗚哇……」

 

　　比起背後的觸感，我先反應的是面前兩、三步距離的一個焦黑痕跡。

　　太嚇人了吧？就打在自己面前？後知後覺地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連背脊都瞬間發涼了起來，然後才發現我還靠在紗夜身上。

　　在這樣的大雨下，靠在別人身上原來是這麼溫暖的嗎？

　　啊……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快點走吧，今井同學，今天的雲很低。」

　　「欸、啊……嗯。」

 

　　紗夜特地往我掉在地上的傘那邊靠了過去，讓我不會淋到雨並撿起雨傘，我抖了一下雨傘內的水滴，就又自己撐一把傘。

　　紗夜至始至終都和我並肩行走到了車站，卻被友希那說了句我們好慢……真是的。

　　脫離了大雨、打雷的環境，搭上電車的時候下意識時不時往紗夜那邊瞄了過去，真的是……很平靜呢，就跟友希那一樣，原來真的不害怕打雷呀。

　　該不會α都是這樣的？只是友希那看到貓就會變得很可愛呀，不曉得紗夜有沒有那種反差？只看過她生氣、冷靜和焦躁的模樣，雖然也會笑，沒看過紗夜示弱呢──覺得她總是在勉強什麼一樣。

 

　　「……？」

　　「唔、」

 

　　偷瞄的視線不小心和轉過來的紗夜對上了眼，又不好意思立刻躲開，臉頰忽然都熱了起來，本來應該早就消失的溫暖觸感，也回到了自己的背上。

 

　　「雨，要是變小了就好了呢。」

 

　　紗夜的微笑，都讓人以為雨真的停了呢。

 

　　「嗯。」

 

　　但是我的心跳彷彿跟雨聲一樣快，是正常的嗎？

 

02

 

　　我很喜歡以友希那和紗夜為頭組起來的Roselia，可能青梅竹馬這個要素讓我有點作弊吧？但也是好好經過了實力徵選才加入了Roselia的，說作弊應該是當初說要彈一首也不會被友希那拒絕的程度？總之，我能待在這裡實在是太好了。

　　十五歲的時候分化第二性別，活過十五年罷了，所有人的人生又強制被洗牌，雖然也有晚一點分化的人，但仍然逃不過被洗牌的運命。

　　不過分化成β的話，基本上沒有任何差異，只是也被貼上了不會成為頂尖的標籤。

　　成為了α的人應該要感到優越，社會一直是這樣教導的，卻也造成了Ω的反撲，所以基本上α可以在知識、經驗尚不充足的時候，有條件進入到菁英學校和β以及Ω分開，出社會後也就直接進入了高層的環境，沒那麼容易遇見Ω的。

　　所以身為平凡人的我們身邊有幾個α，應該是一件讓人感到很意外的事情。

　　友希那和紗夜都很強大，兩人都在音樂上追求卓越，也就牽動了我、燐子和亞子，明明只是學生樂團，Roselia卻是讓人自豪的存在。

　　據我所知，羽丘裡包含友希那，總共有三個α，一個是友希那、一個是蘭，另一個就是紗夜的雙胞胎妹妹，日菜。

　　總覺得除了友希那和蘭以外，把她們單獨放在一起也都相處得不錯的樣子，我有時候就會想……大概在α裡面分級的話，日菜是最高階的α，友希那和蘭是一樣的，再來才是紗夜，所以才會有那樣的相處模式吧？

　　不過這是只有他們α或是Ω才能分辨出來的事情了，我們β終究只是凡人、最為平庸的人，少了他們一樣東西──信息素。

　　友希那和紗夜總有一天也會藉由信息素找到一個喜歡彼此的Ω，然後結合吧……希望她們都只有命中注定的那一個，哈哈，身為朋友是這麼想的。

　　至於β的我倒是只能找個契合的β男性嫁了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好了。

 

03

 

　　Roselia的練習很辛苦，但也很開心。

　　可以站在離友希那最近的地方聽見她唱歌，再看過去就是認真程度絲毫不遜色的紗夜，就讓人更想好好精進自己了……只是有空看向別處的我是不是要檢討呢？

　　說是這麼說，紗夜也會看過來的，也會看向亞子或是燐子那邊的，大多都是在「表現得不錯」的時候，自然而然會想看向自己的夥伴呢。

　　但是我卻連紗夜平常練習的模樣都會不自覺看過去。

　　我只是覺得很好看、想多看幾眼，喜歡看見別人認真的模樣……吧。

　　友希那的實力我是清楚的，紗夜的實力我當然也是清楚的，但是知道紗夜背後努力的原因以後，就想一邊守護她、一邊期待她會給我看見什麼樣的成長，彷彿看著自己一樣。

　　雖然我是β，卻是Roselia裡面技術最差的，Ω的燐子都還得過鋼琴比賽第一名，我能夠加入Roselia，並不是因為我擁有友希那和紗夜追求的技術，而是我們所彈奏出的音樂能夠合而為一，但僅僅是這樣是不行的，所以我也很盡力地在空閒的時間去練習貝斯，想要追上大家，一定要追上大家，和大家走在一起才行。

　　可能我的理由還沒有那麼陰鬱，但是紗夜……為了不讓妹妹追上努力練習，卻又那麼容易被超越，我沒辦法完全體會那樣的心情，不過可以感受到紗夜的不甘心。

　　提到日菜的事情，紗夜偶爾會皺起眉頭，所以我很喜歡沉浸在吉他裡舒展眉目的她，像風一樣沁透人心，讓人想要追逐，在自己的貝斯和她對上了之後，那張認真的表情就會看向我，在我看來好像半張臉被哪裡的燈光打到一般，迷人又俊俏。

　　還有拿餅乾給紗夜的時候，她會溫柔地對我笑，發現自己能夠讓紗夜放鬆，我也感到了開心。

　　真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都在想紗夜的事情呢。

　　是做為一個新朋友，想要更加認識……還是？

 

　　「今井同學？」

　　「啊，抱歉。」

　　「沒事的，不是在練習。」

 

　　練習後和大家一起到CiRCLE的露天咖啡廳開小型檢討會並休息，檢討會開完了之後，紗夜發現了我在發呆，我才意識到我一直在攪拌著咖啡。

　　友希那只是稍微看了我一眼，畢竟我突然發呆對從小看到現在的她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只怕她在待會獨處的時候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

 

　　「今井同學在發呆真少見，有什麼在意的事情嗎？」

 

　　紗夜問的肯定是剛剛的練習我是不是有什麼在意的事情，所以我只好對她搖了搖頭，然後苦笑了一下。

 

　　「總是今井同學在幫我們的忙，如果有什麼能幫上的，可以的話就告訴我們吧。」

 

　　然而我即使搖頭了，紗夜還是這麼對我說了，連在聊遊戲的燐子和亞子都忽然看了過來。

 

　　「欸……真的沒什麼啦，就在回想一些事情而已。」

　　「這樣啊。」

 

　　結果友希那第一個回應了我，看見她比平時又稍微瞇起了一些的眼神，我不禁打直了背脊，覺得好像被她看穿了什麼。

 

　　「如果只是那樣的話就好了，但要是真的有什麼困擾，今井同學不介意的話……我隨時都願意聽的。」

 

　　在友希那要說什麼之前，紗夜又接了下去，幫我躲過了一劫，但我還是只能對她苦笑。

 

　　「哈哈哈，沒事啦，沒事！只是在想貓咪的事情。」

　　「貓……？」

 

　　為了回敬一下友希那，故意撒謊說了貓，果不其然她立刻就上鉤了，然後我就看見她努力壓抑表情的模樣。

 

　　「這樣啊，今井同學是貓派嗎？」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紗夜還跟上了這個話題。

 

　　「欸？欸……貓狗都喜歡呀？」

　　「原來如此。」

 

　　總覺得面無表情的紗夜背後好像有那麼一瞬間在背後多出了一條搖晃的尾巴，是我的錯覺吧？

　　就算是錯覺，也覺得那瞬間的紗夜……看起來真可愛，明明面無表情。

 

　　「那紗夜是？」

　　「……硬要說的話是狗派吧。」

　　「啊──原來如此。」

 

　　紗夜一臉正經地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同桌的另一個α就默默閉上眼喝她的咖啡了，果然α之間是不會太過契合的呢。

　　不過怎麼說……能夠知道這樣的紗夜，真是新鮮呢，雖然沒有表現出像友希那一樣的反差是有點可惜，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能讓紗夜示弱呢？

　　就連我只是在發呆都能搖身變成那樣可靠的存在……吶，紗夜，偶爾忘記自己是α不是也挺好的嗎？

　　──真是的，我怎麼會思考這個？

　　果然有點奇怪的吧……想要看見別人示弱的模樣？

　　大家都喝完自己點的飲料後，我們就散會了，我和友希那的家只能是同一個方向，所以我也和她一起走回家，剛剛她令人匪夷所思的眼神，又一次展現給我看了。

 

　　「莉莎在想貓是騙人的吧？從來沒聽過妳說這種話……」

 

　　就像友希那要是在想貓我一定看得出來，認識這麼久了，友希那也多少能看出我在想什麼吧？

 

　　「啊哈哈……騙人是騙人的，但是確實有些煩惱不能就這麼說出來呀。」

　　「那妳想說給我聽，還是……紗夜聽？」

　　「……」

 

　　友希那的表情看起來很單純，她只是隨口問問的，絕對只是因為紗夜今天說了她可以聽我的煩惱，才這麼問我的，友希那完全沒有別的意思……我是這麼認為的，卻還是愣了一下。

 

　　「還是說給友希那聽吧。」

 

　　不過要我選擇的話，果然是友希那吧？

 

　　「所以是紗夜的事情？」

　　「友希那！？」

 

　　結果被她面無表情地這麼問，我嚇了一跳，友希那的面無表情，只是裝的嗎！？

 

　　「我隨便問問的，總覺得妳們一直在練習的時候眉目傳情，像是信息素一樣的東西飄了過去……雖然應該沒有這種東西，還有練習結束後妳偶爾會很深情地盯著她看……」

　　「等、等等，友希那，就別這麼形容得那麼實際了！」

 

　　雖然友希那說她是隨便問問的，還真是全部說中了吧！？只是友希那的用詞，想反駁卻又覺得還是算了，只會越搞越複雜。

 

　　「紗夜身上有什麼讓妳在意的事情嗎？」

 

　　講得好像友希那完全不在意紗夜一樣，明明是夥伴的說，不是應該對彼此更有興趣一點嗎？還是因為α之間互相排斥的本能在作祟呢？

　　再過兩條街就會到家了，繼續說下去的話，感覺還要說很久，但我還是選擇提出來。

 

　　「吶……友希那，妳覺得α應該要是怎麼樣的？」

　　「是這種問題啊……也是呢，莉莎是β，不會知道α真正的想法吧。」

 

　　友希那總算露出了思考的模樣，跟我一起看向了前方，語氣聽起來夾雜著一點點的無奈。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欸？」

 

　　然而友希那思考不過一分鐘，就轉過頭來回答了我。

 

　　「但如果妳是在問紗夜應該要是怎麼樣的α，我想妳還是自己去問她好了。」

　　「……友希那，我怎麼忽然覺得問妳跟沒問一樣呀？」

　　「畢竟莉莎想問的人，本來就不是我。」

　　「……」

 

　　果然是友希那呢。

　　不僅僅是友希那，也是我的青梅竹馬，所以看透了我的一切嗎？

　　也這麼剛好在到家的時候，就這樣被她結束了話題，我和她道別後，就走到了隔壁自己的家。

　　雖然想問的人不是友希那，但是我真的想問紗夜嗎？

　　我想知道的……是什麼？

 

04

 

　　後來有一次，是我和紗夜先到錄音室，我們就兩個人先開始了練習。

　　一起合奏了一次後，就在做各自的調整，我的雙手自己在貝斯上彈了一些和弦，等我注意到的時候，我的眼睛是盯著繼續彈某些段落的紗夜。

　　紗夜練習的模樣果然百看不厭呢，不過像這樣個人練習的時候，總是覺得她的心裡藏著些什麼。

 

　　「今井同學？」

　　「啊……我又發呆啦？」

　　「不，妳是盯著我看。」

 

　　本來想裝傻的，誰知道紗夜直接這麼說。

 

　　「嘛……紗夜挺好看的。」

　　「謝、謝謝？」

 

　　她只是稍微瞪大了眼睛，也沒有害羞，真是的，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看見紗夜比較不一樣的表情呢？

 

　　「吶，紗夜，可以問妳問題嗎？」

　　「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

　　「哈哈，應該算是吧……」

 

　　跟紗夜有關的個人問題……不想回答的話，就當作是在能力不及的範圍吧。

 

　　「紗夜平時不是在……逞強吧？」

　　「……！」

 

　　像是被我戳到了痛處一樣，紗夜震了一下，卻也給了我不好的預感，就像是要揭人傷疤的罪惡感。

 

　　「……說這種話的今井同學才是，難道不是我們之中最逞強的人嗎？」

　　「欸？」

 

　　不過紗夜並沒有跳過這個話題，臉色也沒有變差，而是皺起眉頭露出擔心的模樣問了回來。

 

　　「我們都知道今井同學為了Roselia做了很多付出，照顧了很多我們顧慮不到的地方，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別人的今井同學，難道不是逞強嗎？」

　　「……」

 

　　完全沒料到會被這麼說，因為自己不覺得自己在逞強，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紗夜，照顧大家也不是刻意而為，就是那麼自然而然……

 

　　「比起這個，開始出現發呆症狀的不是我而是今井同學，那就代表有煩惱的是今井同學，並不是我……但是今井同學煩惱的問題，難道就是我有沒有在逞強而已嗎？」

　　「這……那個……」

 

　　紗夜一臉認真地這麼問我，真是犯規啦……這樣我不是連心虛回答不是都會被當成是嗎？雖然就是那麼一回事……

 

　　「今井同學在煩惱的，是我……？」

　　「就……」

 

　　我回答不出來簡直就等於默認了，所以紗夜變得有點驚訝，甚至都要靠了過來，不過紗夜最後只是稍微看向別處又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了。

 

　　「這……今井同學真是很為人著想的性格呢。」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紗夜的臉頰好像稍微變了顏色。

 

　　「紗夜，這是在誇我嗎？」

 

　　不過大概是因為跟友希那太熟的錯了，聽見別人這麼說，偶爾也會覺得話中有話呢。

 

　　「不然是……？」

　　「啊哈哈，謝、謝謝？」

 

　　既然是在誇我就向紗夜道了謝，然後我們又沉默了，這才發現話題就這樣硬生生被紗夜逃開了，完全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呀，所以我就一直盯著紗夜，直到她嘆了一口氣。

 

　　「唉……今井同學這麼在意的話，好吧，今天練習結束後，和我聊聊天吧。」

　　「耶！太好了！」

　　「……今井同學是想聽我的煩惱吧？為什麼這麼開心？」

　　「啊哈哈，抱、抱歉，就是紗夜願意對我敞開心扉，有點開心……」

　　「今井同學……」

 

　　紗夜好像還想說什麼卻沒有告訴我，剛好燐子和亞子一起進到了錄音室，我們的話題就真的中斷了。

　　沒過太久，友希那也來了以後，今天的練習就開始了。

　　可能是錯覺？也可能不是錯覺？總覺得今天，紗夜的音色比以往聽起來更流暢呢。

 

05

 

　　練習結束後，跟友希那說我還有點事，她居然也回答我說她也有點事，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因為顧慮我，就讓她自己先回家了，我則是和紗夜轉移陣地去了家庭餐廳。

　　紗夜總是不直接點薯條，所以我就幫她點了，她看起來有點難為情，還是在薯條上來的時候立刻開動了，真是無懈可擊呢，紗夜。

　　那麼……雖然我這樣的行為其實挺奇怪的，能不能讓紗夜好好給我看她的另一面呢？

　　在堅強的α的外表下，究竟是什麼？

 

　　「我們就直接切入主題吧，今井同學最近總是若有所思，是在……思考我的事情？」

　　「啊哈哈，確實是這樣，不過這說法……嘛，好吧，就是這樣。」

 

　　講得好像我整天都在想紗夜一樣，只是好像也真的是那樣……

 

　　「要評論今井同學的話，果然還是觀察入微吧……」

　　「我就收下這個誇獎囉？」

 

　　紗夜就這樣一邊拿起薯條放進嘴中一邊和我說話，看起來挺有趣的，只是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好像也下意識像面鏡子一樣學著她的動作。

 

　　「我確實是有點煩心的事情，也已經很久了。」

　　「嗯……日菜的事情？」

　　「……雖然日菜確實是讓我最頭痛的存在，但並不是她。」

　　「欸？」

 

　　紗夜還有其他煩惱源？這就是第一次聽說了，本來只是想了解紗夜跟日菜是不是又加深了隔閡，造成她看起來有點被困住，結果不是嗎？

 

　　「反正是跟Roselia有關係的事情，還是告訴今井同學比較好吧。」

　　「欸？跟Roselia有關係嗎？」

 

　　這又讓人很意外了，不過說的也是嗎？紗夜是在練習的時候讓我感到那種氛圍的，也就應該是跟Roselia有關係吧？

 

　　「是這樣的……身為一個α，我做不到α的職責。」

　　「α的……職責？」

 

　　紗夜停下了吃薯條的動作，反倒是開始用吸管玩起了飲料杯中的冰塊，我就只是盯著她垂下的臉。

 

　　「湊同學身為α，很好地帶領了我們，就連吉他的問題她都能夠指出來，唱歌的同時她也能夠注意我們每個人的表現，所以她受人尊敬。」

　　「嘛……是這樣沒錯。」

　　「白金同學雖然是Ω，但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Ω，我是發自內心這麼想的，她的能力若是完全發揮，也絕對不會遜色於α的，就像我和湊同學是做不來那些衣服的，去參加單人的吉他或歌唱比賽也得不到第一名的。」

　　「確實是有這種感覺呢……」

　　「今井同學也是，總是能夠很好地支援我們每一個人，Roselia的各種雜事都是今井同學解決的，等我們想起來的時候妳都已經安排好了，甚至像現在這樣發現到了我在煩惱，妳的細心也讓妳的貝斯越來越無可挑剔，我相信妳的努力肯定沒有輸給我或是湊同學的。」

　　「這、這樣說有點讓人害羞……」

 

　　沒想到紗夜就這樣誇了我一堆，剛剛說到友希那跟燐子的時候我都只是一直點頭而已，說到自己可就點不了頭了，但是紗夜並不在乎我是不是害羞，她又繼續說。

 

　　「還有亞子同學，她是我們這裡年紀最小的，和妳一樣都是β，β的評價明明是最為平庸的，她卻對自己想走的路沒有一絲疑惑……不會的事情也很努力在學習，若不是有亞子同學，今天今井同學和白金同學也不會在Roselia裡面了，她想達成目標的毅力可不輸給湊同學。」

　　「紗夜這是要把所有人誇一遍啊……那紗夜呢？」

 

　　紗夜說了這些，我都才想說她才是真正觀察入微的人了，只是，也是因為這樣吧，紗夜她──

 

　　「我除了把自己的吉他彈好，還做了什麼嗎？」

 

　　才會看不見自己呢。

 

　　「紗──」

　　「更何況我把吉他彈好還有大半是因為不想被日菜追上，但是她輕輕鬆鬆就超越我了，她的吉他還有她自己的『顏色』，我知道的，她並不是想要模仿我，只是想和我做同一件事情，她也做得非常好，是多麼一個稱職的α，那我呢？」

　　「……」

 

　　紗夜講這些的時候不僅沒有皺起眉頭，看起來也沒有很難過，而是平平淡淡的，或是說……更像一種無我的感覺？

 

　　「我只是在最底層的α，只能照顧自己。」

 

　　一邊哀嘆自己就是那樣的人，一邊感到無可奈何……無法再向前走。

 

　　「以為終於能夠幫上今井同學的忙了，結果今井同學煩惱的原因是我……」

 

　　紗夜說完又伸手去拿了薯條，我卻只能愣愣地盯著她看。

　　比起說些什麼，我最先做的事情竟然是伸手去把薯條的盤子拉到了最邊邊，不再給紗夜拿到的機會。

 

　　「……今井同學？」

　　「笨蛋。」

 

　　最先脫出口的，果然還是只有這個字了。

 

　　「除了紗夜是笨蛋以外，好像連我都被紗夜當成笨蛋了。」

　　「欸……？」

 

　　我一直看著的紗夜，卻是那樣看自己、看別人的嗎？被紗夜認真模樣吸引的我，也是個笨蛋嗎？

 

　　「原來其他事情對紗夜來說都不算什麼呢。」

 

　　我有點難過，就只好也看著自己下巴前的飲料杯。

　　紗夜只看得到自己的吉他呀……

 

　　「就算我是因為在想紗夜的事情才發呆的，紗夜不是還注意到我了嗎？」

　　「那還是因為今井同學先……」

　　「我想的是紗夜能不能不要因為自己是α就勉強裝備了一層盔甲！我想知道的……就只是毫無保留的紗夜！」

 

　　不小心說著說著就站起來了，都是因為紗夜又要拿是我先因為她的事情而煩惱來反駁我，只是我說完之後就站著和坐著的她相望了好一陣子，我的臉頰才終於慢慢熱了起來。

　　我都說了什麼？

 

　　「今井同學……妳說──」

　　「啊啊啊！我什麼都沒說！我要回家了！反正紗夜是那麼想的就對了吧──！」

 

　　明明是自己說錯話了，卻遷怒給紗夜，把應該差不多的零錢放在了桌上，我背起書包跟貝斯就跑走了。

　　紗夜應該是不會想浪費食物的，所以肯定不會追過來的，會好好把那盤薯條吃完，而且我也不想要她追過來。

　　這才不是什麼需要她追過來的場合……也還好她真的沒有那麼做。

　　但是走回家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差勁呢。

 

06

 

　　根據研究統計，雙胞胎的第二性別分化為同一種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如果是龍鳳胎的話，機率就會大一點，因為不是同卵。

　　早在十五歲之前，察覺到日菜的能力以後，大家都認為她肯定會分化成α，理所當然的也是用「冰川紗夜也會分化成α」的眼神看待我的。

　　我以為我會成為那個沒有分化成同一種第二性別的少數雙胞胎，但是並沒有，我確實在十五歲跟日菜一起分化成了α。

　　說實話，鬆了一口氣，卻也因此陷入了無盡的迷惘裡。

　　我是……α？

　　我知道我的妹妹和我有著相當致命性的差異，那就是──她是天才，而我不是。

　　她絕對是與生俱來的α，令人羨慕、令人敬佩的α，就算把她放到了充滿人中之龍的菁英學校裡，她也絕對會脫穎而出成為頂尖的α。

　　而我只是一個永遠也追不上她的α，就算知道了她是因為憧憬我才跟我做一樣的事情，但我還是偶爾還是覺得──別說笑了。

　　我有什麼值得被憧憬的地方？連一個α都不像的我，有什麼值得被頂尖α憧憬的地方？僅僅只是因為我是、姊姊？

　　那……妹妹的憧憬也成為不了，也無法回應社會對α的期待，我究竟算什麼？

　　逃避了這些，逃避會遇到其他更多優秀α的現實，選擇了一所沒有太過特別的女校，以為只有我逃避了身為α該盡的義務，沒想到還是在這裡遇到了其他的α，但是她們選擇的理由並不像我一樣逃避現實，就只是因為「朋友在這裡」、以及「優秀的人在哪裡都能成為優秀的人，所以我不離開」這樣單純的想法。

　　在知道還有這種選擇的當下，我的想法也並沒有改變多少。

　　因為日菜也沒有進到專門培育α的菁英學校裡，就如同說著優秀的人在哪裡都能成為優秀的人的白鷺同學一樣，日菜依然很優秀。

　　一切都是那麼諷刺，我的逃避換來的只是日菜被動證明給我看她就是站在頂端的人。

　　所以我放棄了，我不再去計較我是否能跟日菜一樣優秀、或是有那麼一點追上她，就僅僅只是身為冰川紗夜而努力，但是看見沒有任何破綻的日菜，偶爾還是會感到些微的自卑。

　　我想我除了從被日菜追著變成了追著日菜，還是有其他能夠做的事情，所以就為了Roselia去努力吧。

　　等到我這麼想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沒有我可以努力的地方了。

　　我就只剩吉他了啊。

　　想要改變這種狀況，我就開始觀察了大家，在我覺得應該要去幫忙的時候，今井同學卻總是能搶先我一步處理好事態，所以，我的觀察對象變成了今井同學，如果她能幫上所有人，那麼肯定少了一個看著她的人。

　　結果當我發現今井同學和平常不太一樣、持續性發生一樣的事情後，確定她應該是有什麼心事，多次打探後終於在我們獨處的時候問出了答案。

　　只是因為擔心我。

　　只是因為擔心我……

　　終於把面前那盤薯條吃完之後，還是沒有辦法思考其他事情。

　　今井同學近日奇怪的表現，只是因為擔心我……

　　但是她說的──想要知道毫無保留的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話肯定是讓今井同學生氣了，我至少還有這一點自覺的，不過那不就是今井同學想知道的事情嗎？所以我沒有追上去，而是在這裡自我反省，想等到她冷靜下來之後再和她好好進行一次談話。

　　我確實是表現得很消極，但是我也明確告訴她了，我是想要幫上忙才會發現今井同學的異常，只是沒想到異常的原因是我，我並沒有因為這樣又想放棄改變。

　　就是有點在意她說的話而已。

　　今井同學，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07

 

　　也不是說真的跟紗夜吵架了，而且只是我說了有點讓自己都出乎意料的話才跑掉的，所以沒有任何避開紗夜的理由，隔天還是好好去參加了練習，也沒有被友希那指責，代表我沒有怎麼分心，因為紗夜看起來也沒有生氣或難過，我就知道她絕對也是心平氣和地等著練習結束後和我說話的。

　　不過熬到練習結束也是滿久的，依然用了有事的藉口在錄音室就和友希那道別了，紗夜也不約而同地留了下來。

　　其實有點尷尬的說，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好，只好在只剩下我們兩人的時候，難為情地問她要不要去外面的露天咖啡廳，紗夜就一起來了，還主動去幫我點了飲料，當然有先問過我要喝什麼。

 

　　「今井同學的拿鐵。」

　　「謝謝，紗夜。」

 

　　紗夜一手拿著她自己的咖啡，另一手拿著我的拿鐵，坐下之前朝我遞了過來，我便伸手要過去接。

 

　　『啪』

　　「嗚哇！」

　　「……！」

 

　　觸碰到紗夜指尖的瞬間，突如其來的靜電讓我又收回了手，差點放開杯子的紗夜也嚇到了，我就看著咖啡從內用的馬克杯裡彈了起來又縮了回去，一滴都沒灑出來，然後瞪大雙眼看向了紗夜同樣震驚的臉。

　　又驚訝又驚奇，紗夜明明應該也鬆手了，卻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握緊杯子。

　　然後我就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紗夜，妳電我──」

　　「並、並沒有，我也被電到了。」

　　「哈哈，開玩笑的啦，謝謝妳幫我拿──」

　　『啪』

　　「欸欸──！？」

 

　　沒想到再次伸手去拿咖啡的時候又電到了，有了前一次的經驗所以這次沒那麼驚訝，只是稍微鬆開手，還有聲音變誇張了而已。

 

　　「今井同學跟我觸電呢。」

　　「吼……」

 

　　紗夜也把玩笑開了回來，然後就直接幫我把咖啡放到了桌上，不讓我和她接觸了。

　　明明是手跟手而不是跟衣服的接觸的話，紗夜也被電到了才對，剛剛卻絲毫沒有動彈呢，而且還一臉正經地坐了下來。

　　紗夜就坐在我的對面，先像個機器人一樣品了一口咖啡，才默默別開了視線。

　　怎麼辦，忽然想起來我也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即使剛剛緩和了氣氛，一旦變成這樣就又尷尬了起來呢。

　　我的拿鐵上有拉花，還捨不得破壞掉呢。

　　所以我又緩緩從桌面看了過去，看見了紗夜也放在桌上的手，本來交握在一起放在咖啡前，她好像也是感到了尷尬吧，忽然收回一隻手去摸了後頸，不知道我是被什麼吸引了，就這麼伸手去觸碰了留在桌上那隻手的指尖。

　　哈哈，沒靜電了呢。

 

　　「今……」

 

　　隱隱約約聽見了紗夜的聲音，所以我抬頭看了過去，只見到了一臉疑惑，所以我也跟著感到疑惑，等到我真的意識到在幹嘛的時候，我的手已經被紗夜反握住了。

 

　　「……！」

 

　　溫暖的感覺包覆住了我的四根手指，可是更熱的是我的臉頰。

 

　　「今井同學，我穿著盔甲嗎？」

 

　　當事人為什麼可以看起來這麼平靜？就只是稍微皺著眉頭詢問我，吶，紗夜，女孩子的手是不能隨便這樣亂摸的喔。

　　當然──說的是Ω女性，像我們這樣永遠不會結合的人，根本沒有那方面的考量。

　　紗夜當然沒有穿著盔甲，這就是她最真實的手，紗夜可能是想開這種玩笑，也可能是回應我之前說的那句話，只是我現在卻不是想著這些。

　　我沒有回答紗夜，我稍微抽回了我的手卻沒有完全離開她，再反抓住了紗夜的手，盯著我們兩人的手，她就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一樣，用指腹碰了我也打算這麼做的指腹。

　　十根手指頭都貼在一起的瞬間，彷彿有股暖流慢慢流了過來，臉頰的感覺稍微緩和了一點，全身都不自覺放鬆了起來，自己的心跳卻在耳邊揭露我一時半刻還無法接受的事實。

 

　　「紗夜……」

 

　　忍不住這樣輕輕呼喚了紗夜的名字，她也沒有回應我，只是稍微偏移了她的指尖，往我五指之間的縫隙扣了下來。

 

　　「今井同學，我一個人想了很久。」

 

　　不敢看向紗夜的臉，我就盯著我們在桌上十指交扣的手。

 

　　「今井同學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唔……」

 

　　果然，留給了紗夜一個懸念，但是我也只是一時嘴快──昨天是這樣，今天就不知道了。

　　在我抬頭想面對紗夜的時候，她就那麼剛好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令人恍神了一瞬間。

 

　　「今井同學是想要跟我更加認識吧？」

 

　　只是聽見這樣的解讀，卻無法克制地苦笑了起來。

 

　　「嗯。」

 

　　昨天是這樣的。

 

　　「該從哪裡，開始加深認識好呢？」

 

　　紗夜只是單純、非常單純的，疑惑，但是也明白了她也想和我加深認識。

 

　　「今井同學？」

　　「抱歉，紗夜……」

　　「欸？」

 

　　和她扣在一起的手是多麼溫暖呢？

　　明明並不是沒有和任何人牽過手，和朋友之間也有這樣牽過手，還不只一個人吧。

　　耳膜裡震得心煩的心跳聲，倒是未曾有過呢。

 

　　「想知道……紗夜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

 

　　喃喃著就低下了頭，把這句話說出來，就只是在強調我們之間最大的差異罷了，以及，最不可能的原因，提醒自己，我們是不可能的。

 

　　「我的……信息素？」

　　「嗯。」

 

　　趁紗夜發現不對勁之前，快點調整好自己吧。

 

　　「我的信息素……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個究竟能不能斷言……但是曾經請日菜幫我確認過了，她說是的話就是了吧。」

　　「欸？」

 

　　紗夜確實沒有對我的問題感到任何疑惑，還老實地回答了我，而且她的說法讓人也感到了好奇，下意識就抬起了頭看向她，紗夜好像有點為難。

 

　　「畢竟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味道的……」

 

　　她空閒的那隻手搔了搔臉頰，然後也對我露出了苦笑，總算真的看見了紗夜的臉頰泛出了紅色。

 

　　「她說我是──太陽的味道。」

 

　　我瞪大雙眼盯著紗夜，大概是這個沒有人知道的味道讓人感到很害羞吧？只是日菜都那麼斷言了……？

　　太陽的味道，曾經以為是衣服或棉被在太陽底下曬過發出來的味道，但是比較會使用網路以後，卻被狠狠地打擊了呢。

　　太陽的味道是什麼樣的？如果我是α或是Ω是不是就能聞得到了？雖然α要聞到α的信息素，應該是要透過有點偏激的方法吧？

 

　　「今井同學是沒有信息素的吧？」

　　「欸、嗯。」

 

　　可能是錯覺吧，覺得紗夜有那麼一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但是我可以噴香水哦，紗夜喜歡什麼味道？」

　　「……我嗎？喜歡自然的味道，不喜歡人工的呢。」

　　「這、這樣呀。」

 

　　紗夜真是完全不會上鉤的人呢。

 

　　「吶，紗夜。」

　　「怎麼了嗎？」

 

　　輕輕舉起還和紗夜扣著的食指，稍微拍打著她的手背，心裡就有了更多貪欲，想要再多摸一點。

 

　　「紗夜喜歡這樣嗎？」

 

　　我的視線落到了我們交扣的手上，眼角也瞥見她垂頭看了過去，開始學我用手指輕拍著手背。

 

　　「第一次和別人這樣牽手，硬要以喜歡或不喜歡來回答的話，是喜歡吧。」

 

　　我吞了口口水，食指不再調皮，就這麼扣緊了紗夜的手，深怕她放開。

 

　　「那紗夜會想跟別人牽手嗎？」

　　「欸……？」

 

　　不曉得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口的，我凝視著紗夜有點疑惑的雙眼，不斷在內心祈禱會是我想聽見的答案。

 

　　「那倒是……沒有想過，今井同學的話……」

 

　　本來只是疑惑的紗夜，說到後來又稍微低下頭盯著我們的手，於是我終於看見她又一次臉紅了。

 

　　「今井同學，一般朋友會這樣嗎？」

 

　　她就盯著我們的手對我發問，紗夜沒有看我反而讓我有了回答的勇氣。

 

　　「不會呢，紗夜。」

 

　　可是我們也無法是一般朋友以外的關係了吧。

　　因為紗夜是α，而我是β。

 

08

 

　　那天默默把手放開了以後，就一直用雙手捧著拿鐵的馬克杯，沒有再和紗夜說什麼，努力把拿鐵喝完了以後，我們就散會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們之間不太對勁的事實吧。

　　我就像是在跟紗夜說我……我對她不是一般朋友的感覺。

　　事到如今回想一下，不就是那樣嗎？

　　不能說是燐子平時就是那副模樣所以我完全沒有去想過燐子示弱的模樣，也不能說是亞子展現給我們的面貌相當多彩多姿所以我也完全沒有去想過亞子脆弱的模樣。

　　而是我真的沒有去想過。

　　就連友希那也是，我甚至沒想過還要去看見友希那的「另外一面」，因為我能夠很有自信地說我是了解友希那的，我能夠想像卻沒有想要她展現給我的那一面，是將來──友希那遇到喜歡的人的時候才有的模樣，我期待的是誰能夠讓她展現那一面呢。

　　但是紗夜……從一開始就不對勁了，我究竟多麼想要看見毫無保留的她？我憑什麼？我為什麼想看見？紗夜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樣的，我想看見她不會輕易給別人看見的那一面，這算是個什麼樣的慾望？

　　難道不是……獨佔慾嗎？

　　我可從來沒想過知道了以後，要告訴別人呢。

　　啊啊……但是就這麼說出了好像告白一樣的話，是可以的嗎？

　　紗夜後來也沒跟我說話，恐怕也是感到很錯愕吧。

　　昨天還行，今天就沒辦法保持平常心去練習了不是嗎？

　　然而紗夜並沒有在群組上傳訊息說她今天不去練習，所以我也沒有任何表示。

　　卻在快要放學的時候──

 

　　『抱歉，今天不能去練習了』

 

　　還是在群組收到了紗夜的訊息，有那麼一點點失望的時候，燐子接著補上了一句話。

 

　　『今天花咲川發生了一點事情，我也無法去練習了，明天就會恢復的，請大家不要擔心唷』

 

　　還附了個可愛的表情符號，果然燐子線上跟線下完全不一樣呢。

　　啊……不是這個，是知道了並不是紗夜要躲我而是花咲川發生了紗夜和燐子同時都不能來參加練習的事情，我就鬆了一口氣。

　　但是紗夜說她不能來練習，並沒有用花咲川當藉口呀……

　　放學後，我和友希那匯合，就開始討論了這件事，畢竟要是發生了大事，我想我們還是要去關心一下。

　　花咲川裡我們都有認識的人，所以我就直接在友希那面前打了電話給其中一人。

 

　　「哈囉，是彩嗎？現在可以接電話嗎？」

　　『可以的唷，莉莎親，怎麼了嗎？』

 

　　同樣是花咲川的人，接起電話的彩倒是沒有發生什麼事的感覺。

 

　　「紗夜跟燐子說今天妳們學校發生了一點事情所以不能來練習，就是有點好奇是發生了什麼呢……」

　　『啊……』

 

　　彩發出了有點為難的聲音後，我就知道真的有發生什麼了。

 

　　『因為這件事，我們今天也暫停練習了呢，哈哈。』

　　「欸？」

　　『今天下午突然有Ω突然發情，α的小紗夜、小千聖還有小多惠，打起來了……哈、哈哈……大人們幫忙支開三個α後，才有辦法給Ω注射強效抑制劑……雖然平息了風波，三人都受傷了……嘛……沒受影響的只有我們這些β呢。』

 

　　彩的語氣聽起來充滿了無奈，好像我沒有問的話，她就會繼續保持偶像「丸山彩」的光環，假裝今天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吧。

 

　　「原來是這樣呀……謝謝，彩，我知道了，那千聖她現在？」

　　『這就是……個人隱私囉！』

　　「哈哈，好吧，那下次見囉！」

　　『嗯，掰掰，莉莎親！』

 

　　我打電話的時候沒有開擴音，友希那也沒有靠過來聽，我假裝成平常的樣子收起了手機，只是換來了友希那稍微有點疑惑的表情。

 

　　「發生了點第二性別的問題，明天她們就會好起來了！」

　　「這樣啊，大家都該養成吃抑制劑的習慣吧。」

　　「哈哈，友希那，說得真像風涼話……」

　　「同樣是α，美竹同學現在也有聽我的話，每天吃抑制劑呢。」

　　「欸？」

　　「沒什麼。」

 

　　總覺得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情報，不過算了，比起這個，我今天──

 

　　「抱歉，友希那，我今天練習也停一次可以嗎？」

　　「……隨便妳。」

 

　　友希那只是面無表情的瞥了我一眼，確實也不是生氣或是什麼樣的情感，而是真的無所謂一樣，就好像她知道我要去做什麼似的。

 

　　「明天都能來練習就好了。」

　　「嗯……嗯！」

 

　　下意識忽略了友希那說的「都」，我就在車站和她搭了不同方向的線路。

　　剛剛因為友希那還在旁邊，不想那麼明顯表現出擔心的模樣，所以努力忍了一下，現在倒是心急如焚了起來。

　　因為Ω的發情所以被刺激的α散發的信息素又造成了周圍其他Ω的反應，而三個被刺激的α打架，又更甚了，彩只說老師給那個發情的Ω注射了強效抑制劑，那其他人呢……？

　　紗夜，不就是在發情邊緣嗎……？旁邊還有那麼多的Ω……

　　不要呀，唯獨這件事，想像起來都很討厭呀。

 

09

 

　　花咲川是一所嚴守本份的學校，悠久的歷史讓人明白即使在過去沒有抑制劑的年代，Ω們也會在接近發情期的時候自主休假在家學習，所以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對學校的環境感到放心。

　　α來就讀這所學校是少數中的少數，所以沒有什麼可以遵循的隱形規則，至少在學校並沒有相處上的問題，基本上還是發情的Ω會引來更多問題，所以規範還是針對Ω，意思就是這所學校包含我在內的三名α，要是沒有遇到發情的Ω，也沒有我們的問題。

　　當然，也不是沒有意外，例如今天一名Ω毫無預警提前到來的發情期，在醫學已經發達的現在，他們只需要在發情期前後服用抑制劑，所以才沒有防範到這個意外。

　　被濃烈的Ω的信息素牽動，α的本能被強烈放大，上課途中我就無法克制地衝出了教室，遇到了同樣衝出教室的白鷺同學，那時候無心管她，因為我們只趕著再衝到一年級的某間教室，信息素是從那裡傳來的。

　　當我們到達之前，情勢已經有點混亂了，本校第三位α，花園同學已經在發情的Ω班上，把Ω壓到了牆上。

　　看到這一幕的我和白鷺同學又一次被激起了本能，當下想的是不想就這麼被學妹搶走了獵物，所以我們上前起了爭執，一靠近就開始互相攻擊，四面八方都是女孩們的尖叫。

　　疼痛也阻止不了我們的本能，就想要在這裡爭個高下然後堂堂正正贏得獵物，所幸，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被兩名老師支開，白鷺同學和花園同學也是，發情的學妹則是被保健室的棉被包了起來，好像已經被注射了強效抑制劑，所以我才能夠回神。

　　我們三人都很驚訝，因為剛剛根本不是能夠用意志力控制的情況，嘴角流著血的花園同學先露出了抱歉的模樣，再來是看起來也很狼狽的白鷺同學眼裡流露出了罪惡感，我也是陷入了罪惡感之中，不敢再看向任何人，就看著自己手腳上的擦傷緩緩滲透出紅色的血液。

　　因為這樣的事件，全校都提早放學，我們三個α並沒有在保健室上藥，任何人都知道，我們目前應該要離人越遠越好，所以我只是稍微用水清洗後就立刻返家，在校方的指示下由兩名β陪同，預防我們路上又遇到了什麼。

　　回到家，在門口和她們道謝，只剩下自己的時候，就是和自己的精神戰鬥的時候了。

　　被注射強效抑制劑的只有那位學妹而已。

　　帶著罪惡感、又受人幫助，回家的途中還能壓抑一下，普通人家裡是不是會有強效抑制劑的，大多數人覺得Ω應該會管好自己，α是不需要這種東西的，所以我們家只有最普通的鎮定劑。

　　我趕緊服用了之後就去窩在了自己的房間，全身發熱令人不想動彈，就想這樣放空而已。

　　不曉得放空了多久，身體的力氣流失得差不多以後，聽見了門鈴的聲音，我想或許是學校老師來關心，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並走到家門口，開門看見的卻是她。

 

　　「……今井同學？」

 

　　鎮定劑讓我的腦袋清醒了許多，所以我知道我不是看見幻覺，而今井同學原本是在門口對我揮揮手，下一秒她忽然緊張了起來。

 

　　「紗夜！妳受傷了！這不是完全沒處理嗎！？」

　　「呃……」

 

　　她一邊驚呼就走進了屋裡，我也才去看我的傷口，原本用水清洗過的地方又滲出了血，雖然已經乾掉了，但是一看就知道我沒有上藥。

 

　　「紗夜，家裡有醫護箱的吧？在哪裡？」

 

　　今井同學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行動了起來，我也被她牽動，就指了場所給她，她找到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下意識走回了房間，所以她也就只能來到了我的房間。

　　我和剛剛一樣坐在地上靠著床，仍然不是很想思考，也不管今井同學就這麼打開醫護箱在我面前一起坐下。

　　皮膚傳來了一些刺痛又冰涼的感覺，今井同學真的在幫我上藥，感受她輕輕握住我的手幫我處理手上的擦傷，後來又輕輕幫我放回地上，再來則是腳上的擦傷。

　　擦完藥之後，刺痛持續了一下，我無神地盯著今井同學拿起垃圾和醫護箱離開我的房間，過不久後又走了回來，仍然坐在我面前。

 

　　「紗夜，還好嗎？」

　　「嗯。」

 

　　對這個問題下意識就應了聲，也沒有說謊，今井同學在這裡，我覺得挺好的，漸漸適應了疼痛以後，皮肉傷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我凝視著今井同學，她也盯著我的眼睛，我對她眨了幾次眼皮後，她忽然向前爬了過來，伸手撫上了我的臉頰，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她的臉已經近在咫尺了。

　　雖然說不喜歡人工的味道，今井同學身上傳來的保養品的淡淡香味，我還挺喜歡的。

　　還有她的吻。

　　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一樣，我閉上了眼，身體自己動了起來，我也伸出手攔住了今井同學的腰。

　　她的唇蜜是甜的，像是櫻桃口味，摩擦了幾次後就沒了那層黏膩的觸感，反而被我們彼此的唾液染濕了。

　　發現她緩緩張開了嘴，我就下意識將舌頭伸了進去，微熱的感覺開始讓人失去了思考，唯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

　　──她的味道。

 

10

 

　　紗夜在床邊把我的衣服脫到一半的時候停手了，好像徹底清醒了一樣，只是也沒有把我推開，就只是紅著臉向旁邊看了過去，但她的一隻手仍然在我身上。

　　我沒有什麼責備紗夜的理由，不管是責備她這麼做還是責備她停下來。

 

　　「紗夜，好點了？」

 

　　我摸了摸紗夜的長髮，她才又看向了我的眼睛，點了點頭之後又吻上了我的嘴唇，令人措手不及。

 

　　「今井同學，會生氣嗎？」

 

　　放開我了之後，紗夜才這麼問我，令人無奈地笑了一下。

 

　　「為什麼要生氣呢？」

 

　　不如說我就是瞄準著這樣的紗夜才來找她的，不是嗎？

 

　　「那個……我們……並沒有確立那種關係。」

 

　　紗夜一邊抱住我，一邊說這種話，真的很沒有說服力呢。

 

　　「我喜歡紗夜喔。」

　　「……」

 

　　還以為會得到紗夜的附和，卻只是一陣沉默，令人剛剛差點燒起來的身體瞬間降溫了不少，只是她還抱著我，所以也沒有那麼傷心。

 

　　「今井同學是β……」

 

　　但是聽見紗夜這麼說的時候，那就真的很傷心了。

　　然而──

 

　　「……我也喜歡今井同學，我很奇怪嗎？」

　　「欸？」

 

　　紗夜說完就拉著我坐上了床，讓我坐在她的腿上，然後她就這麼抱住了我，臉在我肩上磨蹭了一下，我因為這種出乎意料的行為愣了好久。

 

　　「今井同學是沒有信息素的。」

 

　　她磨蹭完又停下來了以後，才繼續開口。

　　這件事我是知道的，誰都知道的，但是要被強調的話還是有種在被劃清界線的感覺呀，紗夜……

　　我就想掙扎出她的懷抱的時候，紗夜又抱緊了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紗夜果然是α呢……

　　明明覺得沒有信息素很讓人難過的──

 

　　「但是我很喜歡今井同學的味道。」

 

　　紗夜忽然抬頭和我面對面，我的臉頰不爭氣地熱了起來，被這麼認真的表情說喜歡，任誰都會害羞的吧？

 

　　「我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都是紗夜之前說不喜歡的「人工」味道不是嗎？洗衣精、沐浴乳、洗髮精、化妝水、乳液、粉底、防曬乳之類的……通通都有些香味，紗夜喜歡的是什麼味道？

 

　　「……！」

 

　　紗夜沒有先回答我，又一次措手不及地吻了我，我瞪大雙眼看著她已經閉上眼的臉，任憑她入侵我的口腔掃了一圈，等到她退開的時候，臉頰麻得令人快要無法思考了。

　　這樣……算是……紗夜的……另一面嗎？

 

　　「今井同學整個人對我來說──」

 

　　退開的紗夜對我笑了一下，剛剛還一度很無神的臉，笑起來是多麼溫暖，好像冬日裡的陽光。

 

　　「是太陽的味道。」

 

　　那一瞬間，總有聞到了紗夜信息素的錯覺。

 

11

 

　　或許我從一開始確實就不是什麼稱職的α，但是稱職的α又是什麼呢？

　　像日菜那樣嗎？那全世界可沒有幾個人稱職吧。

　　因為沒有最佳解答，所以只能把身邊最像的那個人當成是解答，卻沒能同時明白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個體。

　　可能這樣的結果也很適合我吧。

　　因為做不到大多數α做得到的事情，那麼也能諒解自己做了大多數α不會做的事情。

　　不是第二性別帶給我的本能，而是那麼自然而然地──以一個人的身分，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今井同學是沒有信息素的，我在她身上感受到的味道當然也不會是她的信息素，只是我的錯覺罷了，但我仍然感受到了，她身上有我最喜歡的氣味。

　　只有她一個人。

　　不是想要繁殖的本能、不是被信息素刺激的感官，我僅僅只是，打從心底喜歡她。

　　今井同學偶爾會讓我摸摸她的後頸，就想確認她有沒有可能是個變異的β，不過我知道她是個正常的β，不可能會出現能被我標記的東西……

　　那又……怎麼樣？

　　今井同學是個正常的β，所以她喜歡我的原因也沒有那麼複雜，不是本能、不是信息素，和我一樣，就只是被彼此的人格吸引了，這難道不是最理想的結合方式嗎？

　　沒有信息素的β，其實也是這樣尋找異性β的……所以今井同學只不過是個再正常不過的β。

 

　　「紗夜。」

　　「……嗯？」

　　「又皺眉啦。」

 

　　今井同學手伸過來就往我的眉頭戳，令人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就這麼將她納入懷中。

 

　　「今井同學。」

　　「嗯？」

 

　　今井同學喜歡我，所以我知道的，我並不奇怪。

 

　　「我喜歡妳。」

　　「唔……」

 

　　謝謝妳讓我喜歡上妳。

 

　　「我也喜歡紗夜唷……」

 

　　也謝謝妳喜歡我。

　　讓我明白，我不需要去強調自己是α，也不需要強調她是β。

　　只需要知道，我們都是人罷了。

　　就算相戀了，還是會像個人一樣害怕對方愛上別人，怕我遇到命中注定的Ω，怕她遇到真正吸引她的β。

　　不管是誰都一樣的，和Ω成對的α依然能夠遇到下一個Ω，異性β結合仍然能夠分離，大家都是這樣在過生活的。

　　只是我喜歡的人，恰巧是她。

　　──也只想是她一個人而已。

END.

一次的巧合叫偶然，多次的巧合叫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