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在喧囂裡低頭不語,沉默在黑夜裡與目光結交,於是,我們看錯了世界,卻說世界欺騙了我們。
1
將柏村一城關進了精神病院以後,由東條希成了他的主治醫師,而經過幾個星期的觀察,希只匯報了一個不怎麼樂觀的消息給絢瀨繪里。
「他的記憶停在三年前,最後一份工作是兩個月前辭掉的,貌似是從那時開始跟蹤真姬。」
這裡指的記憶並不是柏村的記憶,而是對於絢瀨繪里以及西木野真姬──他說一個是鼎鼎大名的律師,另一個是驚動天下的年輕法醫。
然而柏村要是這麼認為,便不可能將信送到繪里現在事務所的信箱裡,因為那裡不是律師事務所,而是什麼名也沒有掛上的辦公室。
明明只是要刻意壓榨他而說他有智能障礙,沒想到卻成真了,繪里懊惱地按著太陽穴,越來越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她想揪出的那個共犯現在還藏在某處,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想加害於自己以及真姬。
但至那之後兩個月平靜的日子又讓她起了懷疑,好像事情就真的解決了一樣,所以她也卸下了警惕,將柏村的事給暫緩了起來。
她現在著手於感情修復。
「真姬、」
躺在床上拍拍另一邊的空位,繪里掀開了棉被示意要真姬也快點躺下來。
全身只穿著一件長版上衣的真姬沒說什麼,乖乖地躺上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往旁邊一挪,直接撲進了繪里的懷裡,像隻小貓蹭了蹭胸口,閉上雙眼就要睡去。
「不是叫妳睡覺……」
自己也將身體往下移,讓視線與真姬的在同一個水平上,互相對視了許久,沒有人要動作的情況下,繪里還是只能選擇由自己貼上去。
「唔……」
真姬原本依偎在繪里胸前的右手逐漸沿著腰身往下,鑽進了繪里的衣服裡,繪里的大腿向上抬至真姬的雙腿之間,看似終於要打破這兩個月來完全沒進展的性事──
『嗚……嗚……嗚……』
床頭櫃不曉得是誰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嚇得兩個人同時抽回了手。
「……」
「……」
兩人感到掃興卻還是一起從床上爬起,想一探究竟打擾自己的到底是哪個可惡的傢伙,接著便發現是由南小鳥撥給繪里的電話。
──如果是她跟海未吵架了什麼的,我絕對馬上掛掉。
無言地看著手機螢幕,繪里的左手繞過真姬的腰,將她緊緊扣在自己身邊,然後滑開了通話鍵把手機放上右耳。
「咳咳、小鳥,妳要說的最好不是什麼無聊的事──」
『嗚……』
話還沒說完,便被小鳥一慣的哭聲給打斷,繪里前一秒才想判定她們真的就只是又吵架了。
『繪里醬……繪里醬、海、海未醬她……嗚……我、嗚、我在、真姬醬家的醫院……』
「……我們馬上就去!」
下一秒,忘記了方才的正點了火的慾望,兩人立刻跳離溫暖的被窩,一眨眼便換好了整身的衣服,其中一人拿起兩串鑰匙而其中一人替家門上鎖,在深夜十一點半離開了她們居住的公寓。
2
第三刑事組組長園田海未今天一如往常地加班了,每天早上是九點出勤,她根本沒有什麼時間陪自己心愛的戀人,南小鳥,不過小鳥每天都會在晚餐時間給她送上便當來抵銷這份寂寞。
提著空便當盒,至少十一點也不至於讓她得搭凌晨一點的末班車,夜晚的住宅街不像商店街沒有什麼人,路上不是些高檔獨棟別墅就是豪華的高樓大廈,職位算高也時常加班的海未,薪水並不是什麼小數目,她有辦法讓自己和小鳥住在其中一棟高樓大廈裡,不過也相對的,鄰居並不多。
眼看自己家就在前方那條街再拐彎,海未加快了腳步,即便她們每天見面,也無法抑制她想要快點見到守家已久的小鳥。
然而海未現在這份思念之情和往常似乎並不大一樣。
「……」
就算是刑警加上高職位,下班後也不能配槍,走在夜晚的道路上,海未怎麼看也就只是個柔弱的適婚女性,但她會的防身術也算是警署裡較精通的其中一人,不知道這件事而尾隨在她後面的人或許就有點可憐了。
早就察覺到自己背後有人,並且一直與自己保持良好的距離,眼看就快到家了,不想暴露住址的海未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回家,反正自家的公寓沒有卡片進不了大廳,門外的角度也看不見電梯。
「──!」
只是卻在海未轉過彎,再走個二十公尺就能夠進到公寓的時候,背後的人突然跑了起來,並且那個氣勢不用轉頭也能感到他竟是直接往自己衝過來。
機警的海未立刻轉過身要與這位魯莽之徒搏鬥,卻沒料到他帶了一個不可置信的凶器。
『砰!』
「呃、咳……呃!?」
不是要害的腰間中了對方突如其來的一槍。
還沒抬頭確認對方的臉,便被他像閃電一般給逃開了,整個人彷彿消失在街道上,連腳步聲也再也聽不見。
至少確認對方是個男性──忽然的劇烈疼痛讓海未的視線迅速地變得比夜晚還要漆黑,雖比槍聲遜色了一些,依舊是因為便當盒的落地造成了一個撞擊音。
因為奇異的兩個聲響而從大廳跑出來一探究竟的大樓警衛,在看見自家公寓裡住的警官倒在地上一攤黑水裡,他差點失聲大叫,好險理智贏過了恐懼,他立刻拿起無線電。
「叫救護車!」
跑到海未的身邊,確認了她的頸動脈還在跳,警衛拿出手電筒咬在嘴中,一邊確認出血口一邊打算止血,隨後從大樓裡又跑出了更多跟他穿著一樣制服的壯碩男子帶著緊急醫藥箱跑出來,但看到情況卻束手無策。
「園田小姐、園田小姐!」
「不行,沒反應,不過血倒是自己止住了……」
先在地上舖了好幾件衣服才把海未翻到正面的幾名警衛,在手電筒的照耀下發現滲血的部位已經沒有再流出任何東西,也沒有發現其他傷口,他們還是先把傷口上下用繃帶綁了起來防止失血,等著救護車到來。
3
「小鳥!」
飆車趕到西木野綜合醫院的絢瀨繪里和西木野真姬在急診室外面發現了哭得不停的南小鳥以及在身邊安撫她的高坂穗乃果的身影,也不顧地點是深夜的醫院,直接對距離還有五公尺左右的兩人大喊。
接著發聲者隔壁的真姬立刻對自家醫院的所有員工點頭道歉,再把繪里的嘴用手堵了起來,直接將她拉到了急診室前。
「繪里醬、真姬醬……海未醬她……她……我明明是為了替小鳥保護她的!我怎麼這麼沒用!」
蹲在地上的穗乃果捶起了自己的大腿,一副很不甘心的模樣,而她的衣袖就只是任憑在椅子上低著頭的小鳥肆意地抓著,身為設計師兼裁縫師的她明明最痛恨聽見撕裂聲,卻還是幾乎要扯壞了穗乃果的衣服。
看這幾乎崩潰又沒有人跟她們解釋的情況,繪里與真姬對視,兩人點點頭,於是真姬便用特權進入了急診室。
繪里只能坐在一旁等兩人的情緒都安撫下來才能聽她們說明,畢竟她只在電話裡聽到海未在西木野綜合醫院,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一邊祈禱著海未的平安,繪里的腦子開始猜測起最糟的事態。
半小時過後,真姬從急診室走了出來,臉上一副疲憊的表情,她直接抱住繪里,將下顎靠在繪里的肩上,然後在耳邊微弱地說了句沒事了。
「沒事了?海未平安無事?狀況穩定?」
這半小時繪里還是沒有從小鳥以及穗乃果口中得知半點消息,也不知道該怎麼詢問,至少會進入急診室的話若是外傷肯定是重傷,內傷也絕非這點時間就能搞定的。
「海未醬沒事了!?」
抓到自己最想聽的關鍵字,小鳥跳了起來,哭腫的雙眼讓繪里不禁想替她戴上墨鏡。
而繪里懷裡的真姬就只是對小鳥點點頭,小鳥便整個放鬆似地像洩氣一樣坐回了位置上,一併抱住了喜極而泣的穗乃果。
「那妳看起來怎麼這麼糟?」
順了順真姬了頭髮,繪里在真姬耳邊輕聲地問。
「……這些急診醫師都太糟了,剛畢業,沒有任何經驗老道的醫生跟護士在,今天是怎麼了,難道現在大夜班都給年輕人嗎?」
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真姬口無遮攔地抱怨起自家醫院,剛好經過的護士都低著頭快速地通過了這條走廊,沒有人敢跟她對上眼。
「那……妳要回來管嗎?」
拍拍真姬的背,試著安撫她的情緒,繪里的語調突然變得有些溫柔,但又有點猶豫。
「……總有一天我還是會回來的,就像繪里也會換職場。」
只是執刀的對象再也不是屍體,而是活生生的人。
繪里本來想開口繼續說什麼,不過急診室的門又再次被打開,掛著點滴以及呼吸器、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並緊閉雙眼的海未被兩名護士推了出來,所有人頓時忘記前一刻在做什麼,就只是緊緊跟著病床來到了一間單人VIP病房。
──畢竟是警界大人物又是西木野綜合醫院千金的親自指定,不直接讓她住進去,也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4
「我是法醫西木野真姬!給我報告情況!」
換完手術裝扮後立刻闖進手術室,雖然講了自己是法醫,重點是要讓所有人聽見自己是西木野,真姬從某一個看起來害怕不已並自動讓位的年輕人搶走了他的站位,發現他們除了輸血以及生理食鹽水後沒有做其他任何急救措施的手術。
「呃、西木野醫師,患者傷部的細胞嚴重脫水……」
「脫水?難道學校和醫院教給你們對於脫水的處置方法就是楞在那裡發呆?」
即便手術台上的人被包住了頭髮以及身體,那副蒼白的臉龐還是讓真姬的心臟震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眼傷口,海未的腰要直接形容的話,就是消失了一塊肉,而且切面不齊。
看起來就像,一個窟窿裡還有一個窟窿。
萬幸中的大幸就是完全沒有傷到器官──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槍傷?」
雖然才剛開口責怪了那些年輕的實習醫生,真姬自己也愣住了。
「是。」
「槍傷怎麼會是脫……什麼!?」
真姬臉色驟變,將傷口部分取下了一塊組織,連頭也沒抬手一伸就推到其他醫生手上要他儲存起來,接著取了幾滴傷口部分的血液以因脫水而流出的體液丟進pH計裡,她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少了0.1……
沒有猶豫分毫,真姬立刻拿起一整包生理食鹽水直接扯開潑在了海未的傷口上,總算開始進行傷口處理。
「……我現在要放血,給我快點輸血。」
忘記自己不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只是這家醫院的千金,這裡更不是他們法醫的伸展台,真姬一副現在她最大的姿態命令所有人。
旁邊的護士聽見便緊張地多拿了幾包血袋,在血袋都還沒裝置到輸血機器上時只見真姬在海未的手腕靜脈上開了一個小洞,護士又嚇得立刻安裝好血袋,她甚至要覺得這是自己有史以來行動最快的一次了。
聽著麻醉醫師不斷傳來的任何一個微小變動,真姬臉上的汗珠便不斷冒出,直到海未差點要燒過頭的體溫終於降回了依舊是發燒但還算正常的38度,真姬也剛好停下了縫合。
「……」
看著海未的臉色依舊蒼白、眉頭依舊緊皺,真姬的眉間也完全鬆緩不下,凝視著血袋一刻一刻因為真空而壓縮起來,真姬也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用力地捏著,直到麻醉師最後一個好消息傳入自己耳中,她鬆了一口氣並宣布手術結束。
即便惡夢還沒有完結。
她不知道海未會不會醒來,雖然她知道犯人對於傷口的惡作劇其實也說不上是那麼嚴重,她可以判定海未只是痛到暈過去而已。
從事發到現在過了一小時,代表血液已經在全身上下循環了六十次,她知道、她真的知道,不是那麼嚴重,不是看起來那麼嚴重──
卻還是在推開急診室的門之前偷偷落淚,幾乎就要蹲坐在急診室內側的門前,早已不是小孩子的她最後還是擦乾了眼淚挺起胸膛走了出去。
──有自己在,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然而她還是在一走出急診室後就將臉藏在了繪里看不見的地方。
5
「小鳥,妳知道事發經過嗎?」
雖然明白南小鳥是當事人的「家屬」,心裡肯定是最不好受的,但絢瀨繪里還是選擇在深夜十二點半,西木野綜合醫院的單人VIP病房裡,站在病床的尾巴選擇殘酷地尋找一切可能的線索。
園田海未幾乎沒有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而小鳥就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高坂穗乃果則是坐在另一邊替小鳥握著海未空著的那隻手,西木野真姬一個人窩在沙發上蜷成一團。
「……繪里醬、繪里醬,妳要抓出犯人……拜託妳……」
也不怕就這麼把病人捏疼了,小鳥雙手的力道更是加大,她怕的倒是海未一點也沒感受到她的溫度,將臉埋進自己與海未的手之間,即便別人看不見她的表情,任誰也聽得出她又哭了。
「小鳥醬……穗乃果才是警察啊……嗚……」
坐在小鳥的對面,穗乃果好像也沒有特別想要讓自己的心聲傳入小鳥耳中,她講得特別小聲,因為自己會和海未一起當警察的理由明明就只有一個,但事實擺明在她面前,她沒有做到。
「我的身分是偵探、自由律師,秋葉原警察署第三刑事組特別約聘顧問,穗乃果不用特別強調誰是警察,我絕對會抓到犯人,但小鳥,妳得告訴我妳知道的事情,好嗎?」
繪里就是要打破這悲傷的局面,特意提醒了她們自己的身分,給所有人打一劑強心針,但她卻選擇不去看海未的臉,而是看向窗外。
「……海未醬是在公寓門口對面被襲擊的……就在公寓門口!他竟然敢……他竟然……」
小鳥抬起頭來,眼淚一行一行地掉落,但表情怎麼看都不是傷心而是火山爆發前的憤怒,她伸手撫摸海未的臉、頭髮,輕吻她的髮絲,好像下一刻自己就要親手去抓犯人似的。
「……什麼?」
繪里不敢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就如小鳥說的,竟然──竟然有人敢在刑警家門前襲擊一名警察?不過這更讓她好奇海未是怎麼被襲擊的、又是被什麼。
「海未被開了一槍,而且那傢伙竟然敢……撒了一大把鹽──他竟然……!」
坐在沙發區陰沉到原本連繪里都不敢搭話的真姬突然開口,她知道繪里要問的是什麼,所以幫小鳥回答了,但卻和小鳥一樣,越說越氣憤。
「什麼……?」
繪里又再次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那名嫌犯不只襲擊了警察,還對警察開槍?而且竟然還有辦法在傷口上撒鹽?
繪里可是相信她的好朋友──那個很強悍的園田海未──即便傷口再怎麼疼痛,中了沒有打在要害的一槍也絕對可以立刻超越普通人的極限抵制住只有一個人的嫌犯,但她居然沒有反擊還在那麼短時間內被撒了一把鹽?
「什麼!?」
後知後覺,穗乃果這才反應過來,放開海未的手整個人跳了起來,也不顧這裡是深夜的病院,雖然這間VIP套房隔音效果好到不會吵到任何人。
從原本該與真姬親熱的床上慌慌張張跑到了醫院,然後又完全像個旁觀者,最後卻被告知了難以置信的真相,繪里這才從模糊的思緒中清醒了過來。
「對了,穗乃果,妳怎麼沒在現場勘查?」
「唔……組長都受傷了,是第二組去偵查的,我這就去問進度!」
被繪里點醒,穗乃果也因此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她背挺直,對繪里做了一個敬禮的手勢,卻在要跑出病房之前被繪里一手攔住。
「我猜他們有好好完成所有的調查,看看這時間,早上再去問,現在,陪在海未身邊──」
繪里的氣勢彷彿她才是警察署長一樣,完全不敢反抗的穗乃果馬上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握住海未的手,卻在半小時後與小鳥一起趴在了海未的病床兩邊進入了夢鄉。
而繪里走回沙發,輕輕貼在真姬身邊,一手繞過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到自己身上,嘴巴靠著真姬的頭頂。
「我不確定,犯人是衝著海未來的──」
繪里將手伸進真姬的髮絲裡,真姬抬頭盯著她,臉有些被洗完澡不久的柔順瀏海遮住,她以即有可能扭到手的姿勢伸手撫上繪里的臉頰,用無名指及小拇指壓住了繪里的雙唇,嘴巴些微地張開。
「不准妳自己一個人。」
6
「海未前輩──!」
自從昨晚接到消息便一直很忐忑不安的小後輩們,高海千歌、渡邊曜以及黑澤露比,在醫院一大早開門的時間以警察特權飆到了園田海未的單人VIP病房前面,通知了在裡面過夜的高坂穗乃果以後,穗乃果以因睡姿不良而四肢痠痛的疲憊模樣打開門,沒想到千歌便直接大喊著衝了進來。
「噓──!」
在一旁的曜用手刀敲了千歌的頭,雖然已於事無補,但至少千歌可能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沒關係,這樣反而讓海未醬醒來了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曜與之對上眼之後才發現南小鳥的眼睛都哭腫了,不是平常那個既美麗又可愛的組長夫人,她第一次看到小鳥這麼憔悴,不禁暗自想像躺在床上沒有半點反應的海未應該是受很嚴重的傷,令她背後的神經都刺痛了起來。
「如果能在海未前輩醒來之前就抓到犯人,我猜前輩會更開心……」
「所以露比已經把資料蒐集好了!」
等到露比接在曜後面開口的時候繪里才發現她手上確實拿著一疊文件,心想看來她叫穗乃果不要那麼著急跑出去應該也算是正確的決定。
「讓我看看。」
繪里走到露比面前接過了文件,迅速地瀏覽一頁又一頁,除了案發現場的報告及照片,還包括了海未家周邊的監視器畫面,警方已經鎖定好一名頭號嫌疑犯,目前正在追查中。
「哦……這樣看來,不是就快抓到了?」
繪里確認資料上的照片每張拍到的確實都是同一個人,而且公寓門口的監視器拍到的畫面也證實他們所追蹤的目標沒有搞錯,雖然臉部有點模糊難認,但既然是專業的,就算嫌犯全身穿黑衣服,那個身材也不好混淆。
「話是這麼說……」
剛剛還說什麼要在海未醒來前抓到犯人讓她開心的曜,站在露比旁邊搔了搔自己的臉頰,露出有點尷尬的模樣。
「後來他開始往沒有監視器的道路鑽,好像前幾條路都是故意做給我們看似的……現在已經,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就只是少了監視器,警方就追蹤不到了?」
繪里皺起了眉頭,還以為根本不用自己出馬事情就快解決了,卻被補了這麼一句,讓她開始懷疑起警方的辦事效率。
「不、不是這樣的,追蹤了嫌犯消失後的每一條路徑並且放出警犬,卻什麼結果也沒有,彷彿他真的憑空消失了……多隻警犬曾一起停在某處狂吠,可是那只是一塊空地,他們猜測嫌犯可能搭上了共犯的車逃亡了。」
「又是共犯。」
曜像隻被主人責罵的小狗,有點膽怯但又想表現自己的努力,她戰戰兢兢地對著也不是自己上司的繪里做解釋。
繪里沒有什麼聲音起伏,臉上甚至沒有表情,卻有怒火在她心中蔓延,她當下立刻判斷共犯就是上一次沒抓到的那個奸詐狡猾的人無誤,不禁握緊了雙拳。
「然後……呃……雖然很抱歉,但第三刑事組也有案件需要真姬前輩……」
瞥了一眼只顧著在海未床邊快哭出來似的千歌,嘆了一口氣後曜面露難色地越過繪里,向後面依舊坐在沙發上只是轉過身來看著這邊的真姬尋求幫助。
真姬只是歪著頭表示疑惑,內心想著難道其他的法醫全部都出差了不成,何必直接請她幫忙,況且組長的海未都還躺在床上,副組長的穗乃果現在幾乎是曠職了,怎麼會有案件,所以她接著看向轉頭過來與她對視的繪里。
「第一組在忙大事,第二組在追查攻擊海未前輩的兇手,第四組嘛、聽說派不上用場,所以就輪到我們頭上了……只是我們三個小角色把案件丟上去給法醫的話完全被排到好幾天後了……」
震懾於繪里的氣勢下,曜怎麼樣都沒辦法坦然地發言,又因為實際上的處境,讓她看起來相當委屈。
「我我我!」
這時千歌突然從病床跳到了繪里的面前,舉著手一副要人點她發言的模樣,繪里的心情也頓時放鬆了下來,給她賞了一個眼色。
「我覺得一定可以從這具屍體上有大發現!所以還請真姬前輩快點幫幫我們!」
雖然跟海未的案件無關,直覺向來就跟穗乃果差不多準的千歌這麼說了的話,能快點幫組長不在的小組破案也是好事,繪里再次轉頭看向真姬,對她點點頭。
「那我去去就回。」
站起身來,過沒多久真姬便與小後輩三人一起離開了醫院。
「那我去做該做的事了,穗乃果,妳不用上班的嗎?」
離開病房前,繪里才像是想到什麼,單手扣在病房的門上,回頭隨口問了這麼一句。
「啊!」
7
「死者身分不明?」
拿起第三刑事組的組員交給法醫辦公室後被擱置的報告書,西木野真姬走回第三刑事組辦公室,決定在解剖前先聽聽她們能給的線索。
「根據傷口的形狀,確定是心臟中了一槍,死者沒有攜帶任何可以確認身分的證件,或者應該說他什麼也沒帶,感覺是被搶劫後殺害的,但也沒看到打鬥的痕跡,還有,死者的身體健壯,也確認無酒精反應,怎麼會就這樣死於槍口下,還是準確地在心臟部位……」
自己手上拿著另一份拷貝的報告書,為了讓真姬減少閱讀的時間,渡邊曜直接挑了重點以及疑點告訴真姬。
真姬放下了手上的文件,點點頭凝視著曜,要她繼續說,她不想自己看了。
「死者在今早靠近新宿紅燈區的小巷弄裡被清晨帶狗出來散步的普通上班族男性給發現,雖然該男性的精神十分受到打擊,導致今天缺勤──他明確地說他看到的是鮮紅色的血漬而不是咖啡色。」
彷彿海未不在的時候曜就是權力最大的一樣,這只是因為一整晚耗在醫院的高坂穗乃果對這個案件也不了解,她跟真姬一樣乾脆放棄看資料,聽曜的說明然後瘋狂地點頭。
黑澤露比跟高海千歌分別坐在曜的兩側,一個看起來在放空,一個跟曜一起翻閱著資料,預防曜有什麼沒有提到的她可以補充。
「所以初步斷定死亡時間約是清晨四點左右,一樣是沒有監視器而無法追查兇手的案件,所以想盡可能地請真姬前輩將可以用到的資訊給挑出來……」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總之我會先採DNA過來。」
拿起自己帶過來的那份報告書,真姬無力地站起身來離開了第三刑事組辦公室,站在門外整理了一下衣領後她奮力地賣出了步伐。
上班遲到的穗乃果在真姬離開後接走了曜拷貝的那一份報告書,平常根本不仔細端倪的她這次因為海未的受傷,她看待一切的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沒有發現子彈彈殼,所以死者不是在那裡被殺的,穗乃果可以肯定這是棄屍!身上肯定有很多屬於他人的指紋跟樣本!」
穗乃果依自己的直覺說出了「肯定」,而不是應該,那麼她的組員們就會相信這件事,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不過這些訊息也都是理所當然的,就只差誰來給她們一劑強心針而已。
判斷完最簡單的資訊後,穗乃果看著現場拍下來的照片以及處理後的照片,死者身穿黑色運動褲,深灰色短袖上衣,黑色慢跑鞋,胸前很明顯地有一大片血跡,也能看見最深色的部分就是中心偏左,心臟的位置。
「唔……死者的衣服還在嗎?」
「欸?啊,那個應該也同屍體在法醫那邊保管了,因為要採指紋。」
「對吼。」
想等自家的副組長有什麼新直覺,從剛剛就一直恍神的千歌這才恢復了清醒,不過展開的對話卻有點讓旁邊的曜和露比擔憂了起來。
「不過我還是要去一趟!」
從昨晚到現在,穗乃果終於掛上了一個微笑在臉上,她立刻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8
「那麼,就拜託妳了。」
絢瀨繪里在中午時刻帶了兩名訪客進到了園田海未的病房。
那是東條希以及櫻內梨子。
而她此話是對站在希旁邊有點怕生的梨子說。
「是、是的。」
希與梨子進來時提著兩個黑色行李袋,在她們與小鳥打完招呼後行李就被擺到了旁邊,被繪里拜託的梨子從其中一包裡取出了一台長方形的機器,連上了病房的高級音響。
「那麼,我要開始進行療程了──」
語畢,病房裡響起了令在座每個人都感到心曠神怡的音樂。
梨子是希所屬醫院裡的後輩,她們的醫院比較偏向特別治療這一區塊,比起生理上的治療,做的通常都是心理上的治療,院方相信心靈的治癒可以加快生理傷痛的恢復,便常常與其他醫院有醫療上的合作。
希負責的領域是面對面以語言進行的精神治療及診斷,而梨子則是一名音樂治療師,她做的事是用音樂讓人憶起忘卻的事物、讓憂鬱的心再次點燃熱情,使各種受傷的細胞處在良好環境下進行治療等,雖然在正常且死板的醫生眼裡看起來根本是在浪費時間。
不過在曾經當過校園偶像的她們眼裡,擁有良好成果的梨子所使用的音樂,絕對是被她們所肯定的。
「我可以做的事情幾乎都被警方做走了,所以我現在能做的只有讓海未快點清醒,請她告訴我最正確的經過,因為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不從本人口中問一次,大概什麼都是錯的。」
南小鳥在繪里帶了這兩人進來的當初有點疑惑以及納悶,因為繪里之後並沒有離開病房,只是一起看著梨子施展治療,明明她拜託繪里去抓犯人的,所以繪里這才解釋原因給她聽。
「……那希醬不用回去上班嗎?」
小鳥想了一下,覺得希在這裡可以發揮的效用好像並不大,除非她是想要一起陪海未,但是今天是平日,正常來說她也該上班。
「咱正在上班啦,帶梨子醬出來就是咱的工作嘛──因為她的權限還很小哇,不讓前輩帶出來的話,還要申請個兩三天呢,而且咱也想陪陪海未醬。」
坐在病床邊,希原先還是以往愛開玩笑的神情,隨後流露出了不捨以及憤怒的情緒,她可不能饒恕任何傷害她朋友的人。
「嗯……」
除了去洗手間以外,小鳥幾乎沒有放開過海未的左手,更不用說是離開位置,她偶爾撫上她的額頭,輕摸她的臉頰,然後又繼續將臉埋在海未平放的手臂邊,在本人還沒有意識的時候與她十指相扣,就希望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她醒來。
而她的願望也就這麼實現了。
「海未醬!?」
握在手中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從床邊抬起頭的小鳥立刻往海未的臉看去,海未的眉頭稍微皺了起來,眼皮也跟著有了細微的動作。
「……小、鳥……」
恢復意識的當下,立刻用余剩不多的力氣抓緊了小鳥的手,從模糊逐漸清晰的視野也直覺性地朝小鳥望去,她微弱地吐出了小鳥的名字。
「對、不起……」
小鳥也不是沒有想到以海未的個性,醒來第一句肯定就是道歉,然而在真正聽到這句話時她又哭了起來,只覺得自己的戀人真傻。
「繪里……」
視線餘光瞥到站在另一側的金色物體,海未毫無猶豫地確認那是繪里,她沒有力氣轉動脖子,只是讓瞳孔往繪里的方向看去。
「嗯,我在。」
雙手覆上海未沒有力氣舉起的右手手背,繪里溫柔地回應她,不過她並不是不知道海未為什麼會在小鳥之後立刻叫她,這之中一定只有一件事。
「……是、兩槍……遠的……」
9
絢瀨繪里站在園田海未被襲擊的地點,地上還可以看見乾涸的深色血跡,面前就是海未與南小鳥同住的公寓,是位在T字型道路的轉角處,轉過來的這條路就這只有棟是高樓,再過去都是兩、三層樓的豪宅。
轉彎之前的直線道路則有兩棟十五層樓左右的公寓,左邊的暫稱A,右邊的為B,繪里將從面對海未公寓的方向轉成左手臂面對的姿勢,模擬當時聽見犯人衝刺的聲音而迅速向後轉的海未。
此時正面對著B公寓的左半邊,繪里摸著自己的腰間,犯人衝過來時立刻對這裡開了一槍,然後又在下一瞬間從遠處朝同個位置射來了一槍,不被犯人以及轉角的牆給遮住視線的話,繪里的眼睛瞇成了一直線,她朝A公寓右半邊的住戶看去。
隨後她立刻拿出手機挑了一個名字撥打。
「穗乃果,我需要搜查令。」
『繪里醬!大發現!可是好奇怪!』
繪里才正想說這裡也是大發現,因為她忘記告訴她們海未是中兩槍而不是一槍,卻被穗乃果的下一句話弄得啞口無言。
『今天凌晨發現的死者,運動鞋上有海未醬的血跡!』
「……哈?」
繪里雖然吃了一驚,但似乎也不是什麼要消沉的訊息,如果穗乃果現在說的這個人確實就是昨夜襲擊海未的兇手,那他如果死了,一定就是共犯把他殺掉的,而死者身上不可能沒有任何共犯的線索。
『而且在心臟裡發現了鹽!』
──毫無疑問是共犯殺的了。
「這裡也是大發現……我馬上就過去,記得幫我準備一下搜索令,我等一下發地址給妳。」
掛掉電話,繪里走到A大樓前面記下了地址,再拿出約聘的警方證件要求管理員讓她進入二樓背對街道的這一側走廊,看著沒有人掛上名牌的每一間門口,覺得日本人的習慣也在改變,記下了幾間房號後,她便急著叫了台計程車回到了秋葉原警察署。
上車之前繪里將地址和海未告訴她的事實傳給了穗乃果,說明這位死者便是襲擊海未的人,而殺了他的可以肯定就是共犯,希望他們可以藉此掌握更多訊息。
──真姬做手術的時候沒有發現是兩槍,先不論手段,總之以為犯人是近距離弄上去的,可是海未說是中了兩槍…難道是直接射了一發鹽?彈藥換成鹽?那樣絕對會發現是兩槍的啊……
繪里坐在計程車上,手指頭扶著下顎,在後座相當嚴肅的模樣,思考到幾乎要忘我,就連抵達警察署後也是司機呼喚了好幾次才回神過來。
來到第三刑事組辦公室後,繪里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在等她還是案件已經解決了,竟然除了海未以外的全部組員都待在辦公室裡,只差沒看見西木野真姬,她幾乎都要替海未扶額嘆氣。
「啊,繪里醬!搜索令我申請好啦!海未醬家旁邊的公寓二和三樓的各三間房,總共六間房對吧!不過剛剛請露比醬查了一下,有住人的只有兩間哦。」
「那還真是太好了。」
接過搜索令,繪里差點轉身就要離開,發現不對,頓了一下之後她又轉過身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死者身上還有什麼線索嗎?」
手上的這兩張搜索令,幾乎是讓繪里百分之百確定可以掌握到共犯的消息,就算他使用的是空屋,也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不過繪里現在倒是想知道這個襲擊海未的人怎麼會就這樣被殺了。
「有有!穗乃果發現了一個驚天動地的事實!請真姬醬幫忙之後,明明是心臟中槍卻沒有發現火藥殘留或是彈殼碎片,只有鹽巴!而且死者的衣服上沾染的不僅只是血跟汗水,精密檢查後發現最初穿透衣物的東西是什麼,繪里醬一定不知道!」
穗乃果雙手用力地拍上了桌面,上半身向前傾幾乎就要超過半張桌子,眼裡閃爍的她看起來就像個找到寶物的孩子似的,然而繪里卻很無情地給她澆了冷水。
「嘛……雖然汗水被妳排除在外了,水吧?」
「欸欸欸欸欸!?」
不僅穗乃果,連在一旁難得安靜卻沒在打瞌睡的高海千歌跟穗乃果剛才一樣驚訝地大叫,臉上也浮現了些許失望。
「既然沒有什麼更大的發現,那我回去現場勘查啦,曜借我用一用呢。」
把搜索令塞進包包,繪里站起身來將椅子靠攏,向一旁聽見自己名字便抬頭的渡邊曜招招手,領著她要出去,丟下站在桌前錯愕的兩人,一打開辦公室的門就撞到了同時要從外面開門的真姬,兩人都沒有讓開給彼此通過。
繪里一個向前傾,貼上了真姬的嘴唇又立刻放開,最後扔下了滿臉通紅的真姬自己一個人就離開了警察署。
──繪里前輩,妳後面有人的啊。
曜搖了搖頭,刻意不和真姬對上視線,她趕緊跟上繪里的腳步。
10
跟著絢瀨繪里來到A公寓的渡邊曜,事前讓繪里穿了一件防彈背心,因為之前開槍的是今天凌晨發現的死者,然而卻沒有發現那把槍,可以肯定共犯存在的話,那絕對就是共犯拿走了。
在公寓的管理室前出示了警徽以及搜索令,兩人很輕鬆地就到了二樓以及三樓門口背對街道、窗戶朝海未公寓的那一排房間,曜首先握著自己的配槍分別查看了四間空屋,經由繪里鑑定的確是完全沒有使用痕跡後,她們這才開始向有住人的那兩間偵查。
──哎呀,忘記變裝了。
繪里雖然不敢肯定犯人的動機跟她有關係,但是若有關係,首先看到自己的話肯定就會來一場肉搏戰了,她只好在心裡祈禱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
為了排除可能性,繪里首先決定打擾三樓有住人的那一間,她認為可能性最高的是二樓的房間,所以打算先來一個風險比較低的拜訪。
『叮──咚──』
曜將左手放在腰間配槍的位置,請繪里拿著搜索令,她自己有點緊張地按下了門鈴。
大概過了十秒後,聽見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並越來越向門口接近,接著從門上發出了解鎖聲,這間的住人隨後緩緩地從門內冒出頭來。
「請問是……?」
「我們是警察。」
帶著黑色粗框眼鏡,平瀏海黑色長直髮的女性身穿居家服裝,一臉看起來很疑惑地將按門鈴的曜上下打量了一番。
「警、警察!?欸欸欸欸欸?」
女子驚訝地叫出聲,整個人也從門縫裡鑽了出來,鐵門就這樣向外大開,站在一旁的繪里趁機往內瞧了一下,之後她對回過頭來看她的曜搖了搖頭。
看見她家裡的地板上堆滿了遊戲機、漫畫書和DVD,以及這身裝扮,繪里直覺就已經判定這女子絕對毫無關係。
「嗯,不過已經沒事了……好像,找錯間啦,不好意思打擾到妳了。」
繪里的判斷是如果共犯可以將死者殺了又丟棄在街頭,還可以準確地瞄準到海未傷口的話,那應該不是個戴深度近視眼鏡的弱女子。
「但是還是想問妳一下,妳知道妳的樓上或樓下有住誰嗎?」
繪里往前走到曜的旁邊,試圖與女子搭話,女子一副很認真思考的模樣,最後就像頭上冒出了一個電燈泡般很興奮地回答。
「樓上住了一對情侶,樓下……說起來昨晚沒有聽到惱人的電視聲,嗯,可能出門了吧。」
女子面露和善,表情就像是自己可以幫上忙而開心,繪里和曜點點頭,和她道謝和道歉以後便迅速地往二樓那間有住人的房間移動。
這次曜不是只將手放在腰間而已,她已經把槍拿起來預備在手上並將手藏在背後,繪里則是站在隔壁房間的門前,以防裡頭的人可以先看到來者是誰。
曜嚥了一次口水,雖然實戰經驗有過很多次,但如果這裡面住的人真的是昨晚的共犯,那對方也就擁有槍枝,而且還是如此近距離,她不得不緊張。
最後抱著自己的職業意識,曜將門鈴的按鈕用力地按了下去。
『叮──咚──』
豎起耳朵將全身的注意力放置於聽覺以及手腕,約莫過了一分鐘,曜卻什麼也沒聽到,裡面毫無聲響,她出於幾種複雜的心情轉頭看向繪里,繪里對她點頭後,曜又再按了一次門鈴。
『叮──咚──』
這次隔了更久,裡面依舊沒有半點聲響,曜乾脆玩起了門鈴。
『叮咚──叮叮叮叮咚──叮叮叮咚──叮──咚──』
門後依舊是毫無反應。
雖然繪里也覺得要是共犯真的住在這裡,那肯定不會今天還待在這裡自投羅網,要是不是共犯而是普通人,這個時間應該也是去上班了,最後她只好使出殺手鐧。
『喀鏘』
拿著管理員在管理室遞給她們的鑰匙,繪里擅自打開了房門。
率先闖入的是舉著槍的曜,她發現房裡一片漆黑,很順手地在玄關就按下了電燈的按鈕,隨後低頭看到室內拖鞋擺在玄關前,這更讓她們確定至少這個時間,裡面似乎沒有人。
然而任務終究是任務,拿著搜索令進到沒有人在的住家裡,曜抱著就算被譴責也沒關係的心態,她相信繪里的判斷,更想趕快幫自己的上司討回公道,她直接往客廳走去,試著打開了每一扇門。
「確認無人。」
聽見之後繪里才稍微放下心來,卻又覺得有點遺憾,她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安心而慢了下來,她先是檢查了陽台以及廁所,然後走到餐廳打開了冰箱上層。
裡面有一個製冰機,製冰機裡面有個鐵製小盒子,繪里直覺地將它拿出來並打開一探究竟。
子彈模樣的冰塊。
──罪證確鑿。
接著繪里就拿了這個走回客廳與曜會合。
「今天早上沒有人在這裡。」
繪里雖然吐出了一個討厭的事實──共犯可能已經逃之夭夭了,但是她肯定這裡就是共犯所住的房子,而且要多少線索都有。
緊接著她最想要的線索馬上就出現在眼前,客廳的桌上竟然擺了一個看起來就是錢包的物體。
帶著手套的曜將錢包拿了起來,抽出了幾張可以表示身分的證件,她拿近一看,整個人就這麼愣在了桌前。
「怎麼了?」
繪里見曜的情況不太對勁,她也走到她旁邊看了曜拿在手上的證件,可是她不知道有什麼問題。
「這是……今天早上的死者。」
11
「……」
表情凝重地坐在第三刑事組辦公室裡,絢瀨繪里回想了一下方才那段緊張的經過。
她把鑰匙還給管理員的時候,再次詢問了一次二樓住戶的名字,管理員的確說出了那身分證上所印的四個字──中衫二郎。
於是確認了裡面住的是今天早上被所謂的共犯殺掉的死者。
雖然幫第三刑事組完成了這個難以辨認身分的任務,但卻失去了最簡單又方便的搜索線。
但打擊到她的並不是沒找到共犯這件事,而是百分之百地肯定那間房一定是共犯的家卻少算了另一個可能性,有點傷到了繪里自己的自尊。
然而有一件事情她開始不明白,向管理員打聽之後,死者五年前就一直住在那裡,那他為什麼要突然襲擊海未?
這件事顯然需要更多心力去思考以及調查,但繪里打算先解決原本的問題。
「吶、我記得,妳們是不是有個朋友是駭客?」
雙手蓋在眼皮上,繪里最後嘆了一口氣,往面前坐姿端正的渡邊曜以及黑澤露比問話。
因為死者身分不明這件事已經有著落了,雙手空下來的西木野真姬戴著耳機就坐在繪里旁邊喝著番茄果汁,安靜地看著南小鳥跟她視頻通話的螢幕,裡面是在開派對一樣似的,東條希的後輩──櫻內梨子就坐在床邊拿著吉他彈著什麼曲子,旁邊在唱歌的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當紅偶像矢澤妮可,小鳥則是將蘋果切得很小正一口一口往海未的嘴裡送。
而拿著小鳥手機在負責放送的人是希,時不時可以聽見她的報告聲。
「是、是的,我的同學善子醬……」
露比膽顫心驚地回答繪里,她可不敢告訴繪里其實很多資料都是她口中的善子──津島善子幫她弄來的,這並不是露比在偷懶,只是警方無法介入的地方她才會委託善子,而她負責情報分析。
「嘿──總之,待會等穗乃果和千歌把證物都帶回來之後,我們再來開始吧,那個善子,是在家工作的吧?」
高坂穗乃果與高海千歌以幫助被害人找出兇手的名義再次前往A公寓採取繪里所需要的指紋資料和帶回繪里所指定的所有可以派上用場的物證,其中一項包括了電腦。
「嗯、嗯!善子醬的設備都在家裡,不出門她比較好辦事的……」
「沒關係的,駭客也不會想被人看到真面目的吧。」
繪里揮揮手表示她沒有很在意,只是想確認有一個這樣的人存在而已,她結束話題以後,臉往旁邊湊到真姬的肩上,跟她一起看著手機裡的畫面,頓時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心裡開始替海未的傷口默哀了起來。
「她們就不能讓病人好好休息嗎?而且梨子也是滿可憐的……」
雖然真姬戴著耳機,但就在耳邊的話她還是聽得見,她只是默默地回了一聲嗯,卻沒有人發現坐在她們對面的曜聽見梨子這名字之後一臉安捺不住的神情。
所以最後曜還是忍不住走到了真姬的旁邊。
「真、真姬前輩,我也想看……」
真姬啊了一聲之後將螢幕稍微轉向曜,對她來了一個意義深遠的微笑。
12
「哈啊,今天那個案件真是有夠累人的──」
松浦果南大力地嘆了一口氣後便雙手伸長趴在桌上,也不顧今天的自己是個穿著西裝外套以及套裝短裙的妙齡女子,她在拉麵店的四人座位上丟失了形象。
「但是果南學姊還是很帥氣的滋啦!」
一樣是穿著正裝的國木田花丸,領口別的律師徽章顯示了她的身分與果南一樣,她正在津津有味地嚐著麵包沾麵汁。
「什麼學姊嘛……花丸明明就跟我同時間當上律師的……」
每次聽到花丸這麼誇她還稱她為學姊的時候,果南都會很不好意思地說同樣的話。
在座的除了她們兩個以外還有代理法官黑澤黛雅、檢察官小原鞠莉,四人就讀的都是法律系,唯一的差就是這裡多考了兩次試的只有果南,而花丸還小了她兩歲。
雖然果南自己覺得這樣很難為情並且無法挺起胸膛,但所有人都會在這時候告訴她平均考上律師的時間是九年,所以並沒有人覺得果南哪裡不好,還是個得稱讚的對象。
「果──南,明明就贏了本小姐的質問還擺出這麼Bad的模樣,真的是太Low囉!」
吸了一口拉麵進到嘴裡,鞠莉明顯不滿地抱怨果南,言下之意是真正要氣餒的應該是自己,果南根本就沒資格喊累。
「最累的是我得聽妳們那根本不是證詞的吵架吧!為什麼每次妳們兩個都在同一個審判出現!?那裡是法庭,下次給我端莊一點!」
原本安靜地在吃著拉麵的黛雅兇猛地放下筷子拍打桌面,平常有素養的她這時瞬間拋棄了禮儀,手裡握著的一支筷子先是指向了果南接著又再指向鞠莉,開始責罵起她們來。
「哈哈哈,黛雅學姊每次都會講一樣的話呢。」
一副跟自己沒關係的態度,花丸繼續啃起第二個麵包,然後對著開放式廚房的櫃檯揮了揮手。
「就是就是──」
「噢這都要怪果南!」
「妳們兩個!」
無視爭吵的三人,花丸對著從櫃檯裡走出來的店長夫人小泉花陽追加了兩個麵包。
「好的,凜醬──!花丸醬追加兩個麵包──!」
「好唷──!」
花陽對著廚房裡負責餐點製作的星空凜大喊,在回到櫃台之前,她往角落的空桌看了一眼,眼神裡略流露出了一點寂寞,但是很快地又恢復笑容。
「繪里醬很久沒來了呢。」
腦裡浮現了以前繪里帶著果南以及花丸,三人時常拿著一堆資料擺在桌上,總是忘記要吃麵,每次都被凜訓話的模樣,自從繪里不再接案以後,就變成了這四人組合,雖然這樣多了一個人的消費量,花陽還是感慨地說。
「繪里前輩呀……很快就會來了吧。」
被這麼一說,花丸和原本在口舌之爭的果南也一起往後看向角落,就好像以前那個神采奕奕地指導她們的繪里,現在也在那裡比手畫腳似的。
「畢竟,下一場審判或許就快開了。」
果南的眼皮稍微下垂,嘴角上揚了兩度,語重心長地說。
不管怎麼說,果南跟花丸都是進到職場後繪里一手帶大的,就算主人忘了她們,她們還是會定期聯絡繪里。
「……」
鞠莉看著側過臉的果南,對她的眼神感到很不是滋味。
──我也是金髮啊。
13
「這些是從死者中衫二郎家中搜到的可疑物品以及繪里醬指定的東西,然後指紋跟毛髮檢驗的申請已經交上去了。」
高坂穗乃果和高海千歌幾乎是提了快要跟兩人一樣大的提袋進了第三刑事組辦公室,而且就只有這時看起來和往常不一樣,是相當可靠的模樣。
絢瀨繪里對她點點頭,首先是將電腦以及可以上網的任何通信機器交給了黑澤露比,要她照著自己在不久前給她下的指示去做。
「嗯哼,果然是生存遊戲的玩家?」
打開提袋後,裡面雖然有不少槍枝,但都是仿冒品,正確來說就只是玩具,讓無法持槍的人擁有槍枝的一種辦法,而且應該是只能使用BB彈或是漆彈。
並且這些玩具槍枝裡沒有發現半把真槍,更不用說是使用BB彈以外的槍枝了,她們現在可以肯定共犯至少擁有兩把非法槍枝。
「根據射擊的準確度,共犯不是累計了長年的經驗就是曾經是可以持槍的職業──如果是後者,那倒是有可能接觸到海未,不過我想他應該……跟海未不認識……」
繪里先是說了自己的推論,然後再以「我想」這個詞做了模糊的猜測,而且越說越小聲。
然而穗乃果並沒有忽視繪里的這種行為。
「繪里醬,難道妳覺得跟妳有關係?是上次沒抓到的共犯?這些事,再有問題也絕對不會是妳一個人問題!既然她襲擊的是身為警察的海未醬,就跟海未醬脫不了關係,而我們要幫助海未醬討回公道!」
穗乃果沒了曾經的天真,她很嚴肅地看待這件事,而且她認為這能跟繪里有什麼關係?上次的犯人,目標明明就是因為喜歡真姬而繪里才是附帶的──也沒見到真姬有任何反應,她覺得繪里想太多。
「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
繪里說不上來,她心裡從一聽到海未受傷後就只有不好的預感,也沒辦法自然消除,更何況共犯還沒抓到──兩個都還沒。
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繪里瞪著桌上的所有證物,像是在想什麼一樣,接著她的表情立刻就因為旁邊傳來的一聲而舒緩了不少。
「繪里前輩!有線索了!」
渡邊曜代替露比從小隔間探出頭來呼喚繪里,繪里也立刻就往小隔間快步走去,然後看著一台原本就在小隔間的電腦以及另外一台剛剛拿進來的筆記型電腦。
第三刑事組自己的電腦螢幕上出現的是與一個黑色長髮、頭上插著更是漆黑的羽毛、背後有黑色翅膀裝飾的女性即時視訊的畫面,可以看見她的手指快速地游走在鍵盤與滑鼠之間,而死者的電腦明明沒有任何人操作,卻一直切換著畫面。
「遠端操控?」
『呼呼呼,安裝夜羽特製的程式,就再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螢幕裡的人聽見繪里的問題,沒有抬起頭,她用著相當得意的口吻回答了繪里。
「呃?不是露比說的善子?」
繪里納悶地看向露比。
「是善子醬唷。」
「我是夜羽!」
「善子醬真是過了幾年都不會變呢,真好。」
曜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欣慰,即便頭上還是掛了幾條黑線。
繪里瞬間理解到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接著想到什麼似地哦了一聲,在心裡默默覺得這可能是這位善子的天職。
「所以,駭完了他所有朋友的社交網站,妳們要我找什麼?」
螢幕上開了無數個視窗然後再也沒有動靜後,善子停下她敲打鍵盤的手,這才抬頭看向與露比她們視訊的螢幕。
「哇,嚇死人了,一瞬間以為是鞠莉……」
不知道繪里的身分是什麼,善子很自然地就表現出誇張的反應。
「哦,所以妳也是同一團的。妳好呀,我是絢瀨繪里,請妳幫忙的人。」
最後,善子將兩手擋在嘴前,從音響傳來的聲音只剩高分貝的尖叫。
14
絢瀨繪里帶著高坂穗乃果、高海千歌、渡邊曜、黑澤露比以及松浦果南組成了六人小隊來到了一處廢墟,是為生存遊戲的知名場地。
會有警方以外人士果南的參與是因為要湊人數的話,繪里覺得這個肌肉比曜還發達的後輩是最佳人選了。
今天她剛組成的小隊參加了一場友誼賽,而參賽原因也是希望前輩可以指導她們,在生存遊戲的場上活躍多年的某個六人男子團隊當然也就很爽快地第一個搶下當她們的對手。
當然,這就是繪里的目的。
「今天就請你們多多指教了,我們是新興團隊,水與繆思。」
兩列隊伍,所有人都身穿各有特色的迷彩服,其中說話的人是戴著迷彩棒球帽,擁有一頭褐色頭髮以及黑色眼珠的女性,她隊伍裡的人也全都是帶著棒球帽,最矮的女子是金髮,唯一一個跟隊長一樣高的女子是紅髮,一臉最人畜無害的女子是黑髮,剩下的兩人則是跟隊長一樣的褐色。
所有人都讓南小鳥幫她們變了裝。
女子伸出了右手示意要在比賽開始前先來個友好的招呼,即將與隊長──繪里握上手的則是敵方隊伍的隊長。
站在繪里旁邊雙手插在上衣口袋的穗乃果,在兩人握上手的瞬間抽出了自己的右手,飛快地往前跳一步。
『喀擦』
男子隊伍的隊長被穗乃果以手銬與自己扣在了一起。
「!?」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對面其他的五位男子各自向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直到穗乃果旁邊的千歌從衣服裡掏出了一本冊子並展示在他們面前。
「我們是警察,請乖乖配合,否則全員都將接受逮捕。」
被銬住手的男子見情況不對,他這就想掙脫,迅速地將空著的那隻手往背後一伸就要掏出什麼,但更快的是身為警察的穗乃果以及千歌,即便身軀小了對方很多,訓練有素的穗乃果將套住手銬的手一縮,另一手抬起揮向了男子的側臉,一個跳躍以及使勁便瞬間將他翻倒了在地上。
千歌則是立刻上前壓制住男子並抽走他方才想從腰間掏出的東西。
「查獲非法槍枝!」
此話一出,男子團隊剩餘的隊員全部擺出了驚慌的表情,他們互相張望,表示對此件事感到很錯愕,沒想到一個生存遊戲裡自己的隊長竟然帶了真槍,繪里稍微看了一眼他們的行為,確認這些人應該不是同謀,畢竟也沒人溜掉。
「嗑、呿!」
另外一隻手也被千歌套上手銬後男子趴在地上先是發出了倒地痛苦的聲音,再來是相當不愉悅的乍舌。
「前川山也先生,現在以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以及殺人未遂和傷害致死罪逮捕你!請束手就擒!」
之後繪里與果南退到旁邊,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警察,看著剩下的五名男子提著他們的行李跟著曜和露比上了她們較為大台的警車,而前川則是被穗乃果與千歌帶上了移動快速的小型警車,就這樣駛離了現場。
看著現場只剩對方的三部車輛以及自己開來的跑車,繪里脫下帽子和假髮恢復自己原本的面貌,她轉頭看向果南。
「那麼,機會難得,妳要跟我對戰嗎?」
果南也跟著脫下了棒球帽,藍色長髮就這樣自然滑落,一邊紮著馬尾,她有點難為情地笑了笑。
「不了不了,前輩這是想找人發洩吧……」
繪里回了她一個沒有什麼表情的微笑,最後帶著果南上車開回了警局。
15
兩星期後園田海未出院了,但傷口還不算是痊癒,並稍微留下了疤痕,現在若是碰到也還會有刺痛感。
所以她除了暫時沒有外勤的任務、也沒了加班,每天都是由身為戀人的南小鳥去接她下班回家。
「海未醬,啊──」
小鳥一手拿著湯匙,另一手防止湯汁滴落而接在下面,她這就要把一口飯菜往海未嘴裡送,而海未卻向旁邊一閃,有點尷尬地看著她。
「小鳥,我已經可以自己吃飯了……」
海未伸手奪過小鳥拿著的湯匙,然後迅速地放進口中再把空的還給了她,接著再招招手示意小鳥靠近一點。
「吼……唔!?」
對著湊近的小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近距離攻擊,海未的舌頭伸進了小鳥的嘴裡,將剛剛那一匙飯菜送進了小鳥口中。
海未退開以後,剩下面紅耳赤的小鳥拿著湯匙舉在空中,身子僵在原地。
「回禮。」
在醫院那時──海未也被這樣對待了。
「海未醬,妳真過分……明明不能上床……還要誘惑小鳥……」
「啥、啥……」
聽見上床兩字,海未頓時從脖子紅到了臉上,她的筷子差點沒有掉到地上,幸好及時彎腰接住,下一瞬間卻因為姿勢而感到腰的疼痛。
「咳、我、我還是可以的,只要小鳥在下面……」
將筷子好好地放上桌,海未握拳靠住自己的嘴唇輕咳了一聲,把小鳥手中的湯匙抽走,認真地看著她。
「妳要飯前,還是飯後?」
放下湯匙的手再次握回小鳥的手,海未一點也不害臊地開口。
16
「肅靜!」
穿著黑色法袍的代理法官黑澤黛雅以及旁邊兩位法官的就座宣示了法庭即將開始,黛雅敲響木槌,往被告、原告席以及觀眾席分別看去後,她將十指交叉,兩手臂成三角形模樣放在桌上。
確認沒有噪音之後,黛雅才開口宣布今天的主旨。
「現在即將開始進行公正及公平的審判,被告前川山也的殺人致死案、毀壞屍體案、殺人未遂案、以及非法持有槍枝案,確認無誤的話審判即將開始。」
看向左右兩邊的檢察官席以及辯護人席,檢察官的小原鞠莉和辯護方的律師松浦果南,原告方的律師國木田花丸皆對黛雅點點頭。
「請問被告前川山也,你是否承認你在O月O日凌晨四點,將被害中衫二郎殺害並將屍體棄置於新宿區OO町的OO街道內?」
花丸站到被告前方,為了不讓自己的身子看起來過度矮小,穿著高跟鞋的她至少比坐在講台椅子上的被告高出了二十公分有,即便看起來是溫柔的美少女,此時她給人的氣勢非比尋常。
「是。」
前川很直截了當地回答了一個字,承認自己的罪刑。
「可以請你訴說緣由嗎?」
至少確認最重的罪刑已經判定了,花丸還是照著程序向下問。
「被告有權保持緘默。」
此時替壞人辯護的果南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過之前有大前輩絢瀨繪里的示範,讓她知道幫壞人辯護的其中一個重點就是做出看似幫他們減刑實既上卻沒減到這件事,這種行為可以更懲戒壞人,而她與被告在拘禁所交談的那幾日,已經確認了被告沒有意思要減刑,但看起來也什麼話都不想說,她只好這樣回答。
「那請問被告前川山也,你是否承認自己非法擁有槍枝且分享槍枝、使用自製子彈,同前案死者中衫二郎一起攻擊了園田海未女士?」
花丸繼續向下問,即便知道被告全部都會回答是,她還是得一項一項確認。
「是。」
前川連頭也沒抬,無神地看著桌面,對麥克風沒有語調起伏地回答。
「可以請你訴說對園田海未女士的傷口再傷害一次的緣由嗎?」
幫海未做手術的西木野真姬,只覺得被告的行為本身沒有太多意義,他如果想要害死海未,大可不必打在腰上,然而這原因就連辯護方的果南也問不出來,按照程序走的花丸更不可能得到答案。
「被告有權保持緘默。」
果南皺緊眉頭,她其實很不想說這句話,可以的話她還真想用一些歪理讓被告的行刑加重,就像繪里做的一樣。
「那可以請你訴說為什麼要攻擊園田海未女士嗎?」
依舊是過了幾秒的沉默時間,就在果南要開口替他再說一次被告有權保持緘默時,前川難得地抬起頭來,對著麥克風,一樣是沒有任何語調地開了口。
然而他這次的回答卻震驚了全場,並掀起了餘後的風波。
「絢瀨繪里。」
To be continued.
文長1萬9,連我發的時候都當當的,感謝看完的各位...
前幾天發了個全部人物設定,有興趣的可以點去看看
依舊是跟第一章一樣來個備註:
1. 最終全員向CP:繪姬、海鳥、妮希、花凜、鞠南、曜梨、花露、善黛、千果
2. 開頭引用至泰戈爾名言。
3. 關於食鹽冰子彈,文中最後沒有提起這是什麼構造,我用想像力簡單在腦裡製成一下:用食鹽水製成超小型冰塊,抹上滿滿的鹽巴,繼續在冷凍庫加水結冰...重覆幾次製成w(不要欺負我這個文組的w
4. 關於發射冰子彈,冰子彈被證實不可能存在但還是被很多人寫在作品裡,我想說在發射前把槍枝冰起來然後一次只發一發,沒有第二發也不會失敗吧,而且其實算是短距離。
5. 一直在辦案很難寫其他人戀愛捏。
6. 下一章開始會回憶兩團過去,可能沒什麼案件:D
7. 而下一章可能五月中才有:DDDD
8. 有感想的話作者很開心
9.TAG很難打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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