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友希+真冬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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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姬】定罪II(四) LL+LLSS全員(長文注意)

  ──陽光越是強烈的地方,陰影就越是深邃。


1

 

  「這些證據都足以顯示被告的犯案動機,我不認為已經準備好離婚協議書的被告會對妻子毫無埋怨!以上是我代表原告的辯護。」

 

  小原鞠莉站在法官正對面的講台前,講台上站著的是鞠莉這次的起訴對象,一名犯了謀殺以及傷害罪的男性──八倉崇一。

  他的髮型可以說是最普遍的男性平頭,穿著也是常見的休閒服,臉頰卻異常得消瘦,這陣子因為成為嫌疑人而被拘禁,深黑色的鬍渣明顯易見,給人的感覺相當頹廢。

 

  「被告一方的辯護律師,還有什麼要詢問被告的嗎?」

 

  坐在大法官位置的代理法官──黑澤黛雅,她對鞠莉點了一次頭後便看向被告席的辯護律師,她雖然也有見過這名律師幾次,但絕對說不上是熟。

  這次的法庭,很難得地,鞠莉沒有和她的戀人松浦果南成為對手,這種安靜的法庭,對黛雅都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了,她多麼希望不要成為小原對松浦的審判法官。

  然而她心裡偶爾還是會想,三個好朋友同時站在互相對峙的法庭上,也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這時候她就會用力地甩頭,在內心責罵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可怕的事,要是成真了又要讓她頭疼了。

 

  「沒有了,庭上。」

  「這樣嗎?那麼,我正式宣布被告八倉崇一殺人未遂一案,被告有罪!判刑如下──」

 

  黛雅敲響了兩次她的木槌,沒有任何遲緩地宣布了判決,她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原告性命無虞卻也造成了她終生半身不遂,而被告因蓄意殺人並且沒有任何悔改之心,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大聲喊出了她的判決,黛雅再次敲響了她的木槌,法庭宣布審判結束,代表原告出庭的鞠莉因此放心地呼了一口氣。

  坐在觀眾席的媒體紛紛記錄下了黛雅這次的判決,沒有一個人臉上是掛著不滿的表情,至今黛雅可以一直坐在「代理」法官的寶座,即是因為比起那些經驗豐富的老法官,世人們對她的判決更滿意,她能夠毫不留情地給予壞人嚴重的懲處,卻也沒遭到人權組織的抨擊。

  站在法庭門口的警察走到台前將被告銬上了手銬,接著將他帶離場,他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稍稍回頭望了鞠莉跟黛雅一眼。

  閉庭之後,鞠莉沉默地走在黛雅以及另外兩位法官後面,她假裝邊走邊看著手中的資料,其實在夾住文件的板子上放了她的手機,她低頭正在輸入訊息與人聊天。

  對象理所當然的是松浦果南。

  走在她前方的黛雅在快抵達辦公室才發現了鞠莉的異狀,她讓其他兩位同事先走了進去,她默默靠到了鞠莉的旁邊偷瞄她的手機。

 

  「Honey,今天要吃什麼?」

 

  看著聊天室窗最上方由鞠莉送出去的訊息,黛雅沒有唸出來,只是瞥了一眼便拉著鞠莉將她推進了檢察官辦公室。

  回到座位上的黛雅放好資料後立刻拿出了手機,她打開了通訊軟體上最後一個與她連絡的窗口,她沒注意到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好看,迅速地在鍵盤上打出一個句子。

 

  「今天想吃什麼?」

 

  對象──津島善子。

 

2

 

  距離西木野真姬被告一案的第二審只剩下三天的時候,傳來了一個讓絢瀨繪里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的消息。

  原告的名塚三喜子因為心情憂鬱導致一些老年症狀發作而住院了,就住在她以醫療失誤起訴西木野所屬的西木野綜合醫院裡。

 

  「喔……這下,我們可以遇到名塚先生的家屬們了。」

 

  事先請真姬確認了名塚三喜子的單人病房並沒有拒絕任何訪客,繪里對著真姬苦笑。

 

  「但是名塚太太又不認識妳,妳要以什麼身分去拜訪名塚太太?」

 

  真姬悠哉地夾著一口菜放入了自己嘴中,她們正坐在自家的餐桌上吃著晚餐,彷彿被告的不是真姬而是表情複雜的繪里。

 

  「被告的家屬?」

  「是喔。」

 

  沒有吐槽繪里,但也是最冷漠的反應,她還比較期待繪里說的是女朋友或是戀人──畢竟她們在法律上確實不是家屬。

  繪里盯著真姬事不關己的臉,她放下了筷子,十指交叉靠在下顎,手肘抵在桌面上,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微微張開了口。

 

  「真姬。」

  「嗯?」

 

  又將一口菜送入口中,真姬只是挑眉並抬頭看了眼繪里,沒有因為對方感覺很嚴肅而跟著放下了筷子。

 

  「其實妳知道答案的吧?」

  「……!」

 

  繪里沒有特別擺出什麼表情,她的語氣有些平淡,這讓真姬拿著筷子的手一抖,但她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回答繪里。

  再次拿起筷子,繪里對著她的碗苦笑了起來,拿著筷子的那隻手用手背抵著額頭,繪里搖了搖頭。

 

  「真姬是想看我能不能推理出完美的答案嗎?」

 

  繪里根本不想細數這是第幾次了,從認識的時候開始真姬就偶爾會給繪里出一些難題,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看繪里的本事還是純粹覺得好玩,讓繪里總是又哭又笑。

 

  「那倒……不是……也是……」

 

  真姬夾菜的速度變慢了,她微微歪著頭,想用裝可愛來假裝沒有這回事,緊張的她不太敢直視繪里的眼睛。

 

  「不是?也是?哼……那就是妳心裡有個底但妳也不知道正確答案,然後很想看我的完美解答?」

  「……原來是這樣啊。」

 

  兩人彷彿開始沒有在同一個頻道上,不過真姬也沒有完好地掩飾自己的心虛,她最後還是放下了筷子,嘆了口氣抬頭直視繪里。

 

  「真姬,妳知道以刑事案件被起訴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嗎?」

 

  繪里再次放下筷子,她將手伸長去碰到了對面真姬的手,她沒有生氣,只是有點擔憂。

 

  「……我知道啦,就只是……」

 

  轉手回握住繪里的手,真姬抿住下唇,長年來當著法醫的她在變回了普通醫生之後,那些因為職業而裝出來的冷漠也隨著離開了。

  以前她為了那些意外又或是被殺的屍體感到不平,上司便會立刻提醒她;成為了能夠拯救還未逝去的生命的人之後,她開始感嘆了自己的無能,為每一個沒有救活的病人感到後悔。

  以及──那些被留下來的家屬。

  她帶入太多感情了。

  當然,與她最親近的繪里最看得出來真姬的這種變化。

 

  「很可憐──不足以成為殺人的正當原因,真姬,妳不會是在可憐明明可以不要犯卻犯罪的人吧?」

  「……沒有,是無辜的名塚太太很可憐……」

 

  從一開始的若無其事,真姬也開始跟著苦笑了起來,不過她看起來還是沒有打算對繪里全盤托出。

 

  「好吧,那我會盡量讓她不要更可憐。」

 

  至少確定了調查對象完全地排開了名塚三喜子,但繪里還是打算要去探病一下。

 

3

 

  園田海未蹲低身子將自己藏在一堆木箱後面,她舉著手槍保持戒心,後腦杓緊緊靠在木箱上,確認暫時沒有危險後,她向旁邊划手示意後面的同伴跟上。

  同樣舉著槍的高坂穗乃果、高海千歌、渡邊曜以及其餘支援警力十一人壓低身子,迅速又小心翼翼地從後面跟了過來分成了兩批,另外一批藏到了海未對面的箱子堆後面,帶頭的是穗乃果。

  木箱的另一面是一座廢棄工廠,除了地主,這裡不該被任何無關人士拿來使用,然而透過手中的鏡片朝裡面望去,海未能看見的卻是一群姿態跋扈的不良分子。

  以及──擺在地上的非法軍火武器。

  海未收回鏡子,她用最緩慢的速度上膛,讓聲音不要發出來,然後向對面的穗乃果堅定地點了點頭,她的一隻手握住槍把,另一隻手比著三──二、一……全體人員跳起並朝內衝了進去。

 

  「我們是警察,不許動!」

 

  由海未及穗乃果站在中間成為了一個圓弧,其中三人散開站在她們的背後舉槍戒備著後方。

 

  『砰!』

 

  裡面的人當然是一個措不及防,有些人的身上也配著槍枝,就在他們要掏出來的同時海未朝動作最快的人開了一槍,子彈擦過了他的手背,讓他痛得甩掉了手上的槍枝。

 

  『砰!砰!砰!』

 

  接下來開槍的是穗乃果、千歌以及曜,她們不需要海未給予指示,受過海未教育的後輩自然也是具備著相當精準的射擊技巧,她們全部都跟海未做了一樣的事情,紛紛朝剩下來要掏出槍的不良分子的手開槍,讓非法持槍的人不得以鬆開了他們的手。

 

  『喀擦、砰!喀擦、砰!』

 

  海未迅速的上膛又一槍打在最後掏出槍的人,再上膛一次對著要去撿槍的人的腳邊開了一槍,整個場面幾乎不需要支援的警力協助,四名女性就制伏住了所有人。

  等面前不再有人動作以後,海未的手舉起向前拍,示意剩餘的警力都前去進行搜查,千歌跟穗乃果去羈押了那些擺在地上的非法武器,曜則是退到了海未身邊進行護衛的工作。

  她們面前是海未這陣子鎖定的黑市交易,由兩個黑色會組織所構成的非法市場,從她晉升了以後,內部的權限也隨著開放,她首先開始著手進行肅清的便是那些上層也懶得管的黑社會。

 

  「記錄案發現場!查遍各個角落!」

 

  一邊看著其餘刑警沒收武器以及銬上手銬,海未站在中間下達指令,她的眼睛掃過了每一位不良分子,確認他們沒有趁自己不注意聯絡同伴,海未從腰間掏出了自己的對講機。

 

  「我是園田,任務結束,請把車開過來。」

 

  除了帶到現場的十五名警力,外頭還有停著羈押用的警車,海未讓他們將車開進來,才不用在搬運的過程中又遭遇危險。

 

  「呼──雖然面對持槍的嫌犯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覺得海未前輩的槍法真好……」

 

  現場勘查完畢後,曜跟在海未的旁邊繼續戒備著周圍,腦內不禁重複播放了好幾遍海未剛剛的神準槍法。

 

  「曜,在回到警局前都別鬆懈,回去之後自己多練習。」

 

  海未的意思是讓曜別在這種場合聊天,也沒有接受曜的誇讚,只是冷淡地給了她一個提議。

  曜無奈地點了點頭,她再次環視了四周,同樣在戒備的警察也不只她一人,所以她其實沒有很緊張,但還是閉上了嘴。

  她與附近的千歌對上了眼,千歌也對她點了點頭。

  ──海未前輩變得越來越像魔鬼了。

  第三刑事組的所有成員對這陣子的感觸異口同聲。

 

4

 

  雖然做著法官的工作,黑澤黛雅就像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她今天也在六點之前回到了她現在跟津島善子同租的公寓裡──一間是黛雅的房間、一間是善子的房間、剩下的那間是善子的電腦室。

  她們信任彼此所以只要人不在家或是不在房間的時候,都會開著房間的門讓對方知道自己不在裡面,而在房間如果不想受到打擾,才會關上門。

 

  「善子桑──?」

 

  黛雅看著善子跟自己都開著門的房間,她直接走到了那扇閉著的門前輕輕朝裡面呼喊,然後將自己的耳朵貼上門板。

  既沒有來自善子的回應,也沒有敲打鍵盤的聲音,黛雅嘆了一口氣,心想善子又睡在裡面了──明明都刻意把原本的床移了出來,讓她不要總是窩在裡面。

  黛雅輕輕握住門把,嘗試不發出任何聲音地轉開,接著她緩緩地打開了門,客廳的光線立刻透了進去,裡面只有電腦螢幕發出來的白光,漆黑得令黛雅有點生氣。

  她將門整個打開,往頭向下趴在鍵盤前的善子走過去,卻在真的走到她旁邊的時候又狠不下心,她動作輕盈地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到了善子的背上。

 

  「唉……」

 

  不自覺地又嘆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手機,今天發出去的那個問題也沒有得到回覆,不曉得善子最近又在忙什麼工作,黛雅放輕腳步又走出了善子的電腦室。

  反正自己其實已經想好要煮什麼了,食材也買好了,黛雅決定還是等全部都煮好之後再來把善子叫起來,她默默地關上了電腦室,讓她繼續睡在不見燈光的暗房裡。

 

  「……」

 

  只是黛雅沒想到,善子是醒著的──在她進來之後。

 

  『我該什麼時候爬起來才好……啊……手臂有點痠,背上那個是黛雅的外套嗎?怎麼辦一直有很好聞的香水味飄過來……為什麼我剛剛不醒來啊──!』

 

  即便黛雅已經走出房間也關上了門,善子還是保持著趴著的姿勢在內心相當激昂,她覺得全身的睡意都已經被剛剛的光線給照得煙消雲散,但腦裡混亂的程度卻沒有減少。

  最後她還是一股作氣地爬了起來,左手拉著肩上的外套不讓它滑落,她的眼睛先瞥到的是電影螢幕右下角的時間。

  ──我的天……!

  對於自己睡了整個下午感到很吃驚,善子差點就要因為用力過度而讓椅子整個翻過去,她穩住平衡,將黛雅的外套拉到了胸前。

  同時她也看見了閃著通知燈光的手機,其實平常沒有什麼人會透過手機甚至通訊軟體找她,幾乎都是透過信箱,這讓善子趕緊滑開了手機螢幕。

  善子這才看見黛雅傳給自己的問句,雖然錯過了回答時間而感到難過,但是第一次被問這種問題,讓善子整個人都不對勁了起來。

 

  「……」

 

  雙手揪著外套,善子的鼻尖慢慢湊近衣領,她紅著臉輕輕吸了一口氣。

  不會太甜、也不會太過苦澀,上面的香味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事的善子用力地用額頭敲上了電腦桌。

 

  「嗚……」

 

  將外套用雙手抱在胸前,趴在桌上的善子看著地面,她的腳輕輕擺動。

  ──就連外面飄來的食物香味也那麼合自己的胃口……

  還趴著的善子抬起一隻手輕輕撫上鍵盤,她的手指摸著輪廓不知道在找什麼按鍵,接著她按下了一顆普通鍵盤上沒有的按鈕,頓時房間的燈光全部亮了起來。

  ──因為是要走出去吃飯的,所以外套就先……掛在椅子上吧?

  對於把充滿黛雅氣味的外套還給本人竟然有了一點不捨,假裝自己是剛睡醒的模樣故意揉著眼皮,善子空手走出了房間。

 

5

 

  絢瀨繪里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走進了西木野綜合醫院,又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敲敲門進了名塚三喜子的病房。

  不巧的是裡面除了生病的名塚太太,還有她的兒子名塚裕樹在場。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名塚裕樹沒有立刻趕人出去,畢竟她對這間醫院又或者是自己母親的朋友不熟,他迅速地從病床邊站了起來,接著一臉疑惑地看著繪里。

 

  「呃……打擾到你們的母子時間了嗎?不好意思,我晚點再來……」

 

  躺在病床上的老年人繪里還能對付,但是身體健康的年輕人要是發現自己只是來打聽情報的,還不直接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請等一下,我見過妳……那個……律師小姐?」

  「欸?」

 

  沒想到卻被病床上的名塚太太留步,繪里有點訝異地愣在原地,她最後一次成為上頭條的律師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時候派上了用場──雖然一點都不理想。

 

  「不過……有什麼事嗎?」

 

  名塚太太明明留住了人,卻後知後覺地才想到就算繪里是律師好像也跟自己沒關係,她不禁露出納悶的神情。

  繪里盯著名塚太太看了一下,接著看向她的兒子,名塚裕樹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戒指,這讓她跟他們兩個人一起擺出了疑惑的表情。

  於是,她覺得乾脆幫事情加個催化劑。

 

  「哦……就是,我是西木野真姬的女朋友,身為一個局外人,我相信我女朋友的清白;但同時又身為一個信仰正義的律師,也覺得不該因此懷疑你們,所以我冒昧地來了。」

 

  病床上以及病床邊的人是愣了好久,繪里看著名塚裕樹緩緩轉過頭瞥了名塚太太一眼,然後很無奈地轉回來盯著自己。

 

  「抱歉,難道妳覺得這個醫療失誤跟不懂醫學的民眾有任何關係?」

 

  名塚裕樹的語氣並不差,但他將手插進了口袋,似乎對繪里的來訪開始擺出抗拒的態度。

  繪里也被他這一句完全就是懷疑真姬的話而稍微惹怒,使得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立場。

 

  「那你難道覺得醫生會想讓病人早點離開?在他有好好支付醫療費的情況下?不如說根據經營的角度來看,讓名塚先生繼續依你們的刻意而躺在病床上讓醫院有穩定的收入,還比多接一個重病又要開刀的患者好不是嗎?」

  「抱歉,我要趕妳出去了。」

  「我可以自己出去,打擾了!」

 

  沒有等名塚裕樹送客,繪里直接轉過身離開了病房,她氣得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面對窗戶。

  明明是要去打聽消息的,繪里不僅把關係弄得更糟糕,還直接喪失了之後再來探聽的機會,因為她也發現自己很失禮。

  對自己的行為嘆氣,繪里又轉回來要朝另一個方向前進,這樣會讓她再次路過名塚太太的病房門口。

  不過就在她要邁出步伐的時候,她看見從病房裡出來的名塚裕樹。

  繪里以為他要離開了,就只是看著他可能要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沒想到卻跟站在病房斜對面的一名男子揮了手。

  剛剛太過生氣,繪里沒有注意到那裡站了一個沒事做的人,但她倒是有印象進來之前好像也有看過那個人──應該。

  繪里原本還想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順便聽幾句他們的談話內容,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讓她不得不躲到了一根柱子後面。

  ──嗯……?

  繪里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什麼關鍵性的證據,卻又不是那麼肯定,她吞了口口水,又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她趁機瞄了一眼跟名塚裕樹對話的男子,他雙手抱胸,而露出來的手指頭上──有著跟名塚裕樹一模一樣的戒指。

  繪里沒有去找真姬就離開了醫院,她從口袋掏出手機,撥給了津島善子。

 

6

 

  「海未醬最近都好晚回家……」

 

  南小鳥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她的嘴唇嘟得都能在上面擺一枝鉛筆,雖然園田海未晚回家是家常便飯了,最近愈發愈晚讓小鳥的不滿逐漸增加。

  即便她還是會每天送晚餐去警察署給海未,在那裡混個一、兩個小時就只是看著認真工作的海未,然後她又獨自一人回到她們同居的公寓,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才會真正變成兩個人。

  小鳥如果沒有任何不滿才奇怪。

 

  「海未醬個木頭……」

 

  一邊抱怨著她,小鳥一邊拿著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螢幕,上頭的新聞令她更是鼓起臉頰。

 

  『園田警官再次破案,查獲價值約兩千萬走私槍械──』

 

  螢幕上不是記者採訪的畫面,而是海未一直揮手拒絕採訪的姿態,讓記者轉而進攻第三刑事組組長高坂穗乃果。

  即便穗乃果佔了大部分的畫面,小鳥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螢幕角落那個側身面對攝影機、一手拿著對講機,面無表情地在說著什麼的海未。

 

  「唉,海未醬這麼上鏡,一定多了不少小粉絲……」

 

  對這個報導實在是又愛又恨,小鳥拿著遙控器想轉台卻又按不下去,最後是新聞自己先結束,才讓她關掉了電視。

  趴在餐桌上的小鳥忽然靈機一動,她把手機放到了桌面上,點進了搜索引擎打上了海未的名字。

  搜尋結果不出她意料地比以往還要多了好幾倍,而且光是搜索一個海未就跳出了其他關聯的名字,滑了一遍確認標題裡都沒看到自己後小鳥才稍微安心了一下。

  她不想因為彼此的關係讓海未上了另一個檯面,只是她看見了令她有點憂心的其他報導。

 

  『前校園偶像園田海未、高坂穗乃果、高海千歌等人,是奇蹟?又或是偶然?人為造成的?她們任職於同一個警察署,不光是警察,還有律師以及檢察官……』

 

  小鳥吞了吞口水,把這條令人寒顫的新聞給點開,本來還以為上面只會記載這些在法政界工作的成員,但光是這樣卻也讓小鳥害怕了起來。

  上頭的文字敘述不只把μ's裡的警界成員列了出來,還一併列了Aqours的黑澤黛雅等人,依然當著明星的矢澤妮可也不例外地被提到那麼一點。

  本該在高中畢業後就完全退出並且不再娛樂圈露面的十七人,因為最近的事蹟又再次被炒起,又因諸多關聯產生了一些負面新聞。

  例如──勾結。

  小鳥看著自己的店鋪竟然也被挖了出來,她開始想著明天要不要閉店一天,順手把手機新聞給關掉,她撥了一通電話給絢瀨繪里。

 

  「繪里醬?有空嗎?」

  『……怎麼了?又跟海未吵架了嗎?』

  「才不是!」

 

  小鳥露出生氣的面容,她認為繪里怎麼就不覺得自己會打來都是很嚴重的事,開始對這個自稱偵探的人扣分。

 

  『我想也是,因為海未還沒回家嘛……』

  「不要提海未醬那個笨蛋!」

  『……真的沒有吵架?』

  「都說不是了!繪里醬妳也是笨蛋!」

  『欸欸……』

 

  明明是擔心才打電話的,小鳥幾乎都想直接掛電話了,但是出於對其他人的擔心,她還是忍住了。

 

  「小鳥剛剛在網路看到我們的個資都被挖出來了,覺得有點擔心,繪里醬覺得呢?」

 

  不繼續讓自己被繪里帶著走,小鳥趕緊切入了正題,比起找其他人,她會找繪里的原因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這幾年來她對繪里的印象便是有事找繪里、沒事也找繪里──幫她們解決最多問題的是繪里,但製造問題的卻也是繪里。

 

  『啊……這個?在我剛當上律師的時候就發生過了……應該沒什麼事吧?黛雅她們也是有被報過唷?都是些老話題了,大概是記者又想衝業績了吧?』

 

  繪里只停頓了一下子,語氣彷彿不是很在意,感覺像在描述一件家常便飯,這讓小鳥的情緒穩定了許多。

 

  「真的?」

  『嗯,反正我們做的都是正確的事不是嗎?』

 

  那倒也是──小鳥對著空氣點點頭,決定不要再去理會那些新聞。

  畢竟她一個做服裝設計的,不太會上新聞版面,所以才對這些莫名的曝光有些害怕。

 

  「那沒事了,快去陪陪真姬醬!」

  『欸……在陪呀,還不是小鳥突然打……嘟……嘟……嘟……』

 

  小鳥總有一種被閃到的感覺,卻又有一種打擾得真剛好、真不愧是自己的感覺,她趕緊掛上了電話。

  抬頭看著時針又走到了十的地方,小鳥嘆了一口氣走進了臥房。

 

7

 

  矢澤妮可的經紀人桌上丟了一份尚未公開的報導,經紀人皺緊了眉頭,他不斷地撥著電話卻一直沒有被接聽。

  而妮可本人也是相當不悅地坐在經紀人的對面。

 

  「妮可跟以前的同伴住在一起被報出來是沒什麼,這個新聞記者居然有膽公布整棟房子的照片,真是服了他了。」

 

  妮可一度想翻白眼,但對面就算是對自己瞭若指掌的經紀人,她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偶像精神,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這份傳真過來的報導紙。

  報導附上的照片雖然說黑白,卻能夠相當清楚地看到「矢澤」兩字的門牌,以及整棟建築的模樣和周圍幾間房子。

  這種消息要是被粉絲知道了還得了?更不用說是狂熱粉會做什麼了,妮可還不把這記者告到天邊?

  然而照片上只拍到了妮可的同居人兼戀人──東條希正在進門的畫面,並沒有附上妮可一起進出的照片。

  這讓妮可又苦笑不得,整個東京姓矢澤的人那麼多,就只是因為對方是跟自己一起當過校園偶像的人,就被咬定這個矢澤的門牌是屬於妮可──雖然屬實,但這則報導實在是太過莫名其妙。

 

  「妮可又不是跟男人住,到底有什麼好報的?」

 

  妮可一句接著一句,經紀人卻沒有應聲附和,弄得妮可很像在自言自語,不過這也是她們兩人的常態。

  週刊文春只報給了經紀人那名記者的號碼,但打過去卻遲遲不接,讓經紀人很是頭痛,最後她只好決定跟事務所的老闆求救。

 

  「我去找一下老闆……」

  「去!快去!」

 

  毫不留情地催促經紀人,妮可獨自一人留在了事務所的休息室裡,她有點不開心地從包包裡拿出手機。

  看到這則報導她除了對被公布房子這件事很生氣以外,還有一些讓她更生氣的小事。

  ──妮可又不是這一兩年才紅的,為什麼現在才在報這種小道消息?還扯到了希……

  平常要保持完美笑臉的妮可,在私下會特別生氣,但不會遷怒到身邊的人,她的額上現在就冒出了青筋,她在手機的網頁搜尋欄上打上了東條希。

  雖然這則報導還沒公開,但妮可還是有點擔心是什麼原因讓這個記者追蹤到了希。

 

  「……啊?」

 

  一點都不意外搜尋結果裡出現了希所任職的醫院以及她的簡介,但妮可對於只查詢東條希卻冒出了其他朋友的名字而感到訝異。

  趕緊追蹤了討論串的來源,以及其他網路小新聞的根據,妮可額頭的另一邊又多了一個青筋。

 

  「園田海未……!居然比妮可我還要有人氣!?」

 

  幾乎是生氣錯了地方,妮可點進了每一則報導海未的新聞,不爽歸不爽,看到海未是在掃蕩非法交易後,她就把網頁都關掉了。

  妮可的視線又放回了桌上那張傳真文件,她有那麼一瞬從心裡生起了也想請海未去掃蕩一下文春雜誌公司的想法。

  最後她再次滑動手機打開了通訊錄,撥了一通電話。

 

  「希?在忙嗎?」

 

  明明剛剛是那樣地生氣及無奈,聽到戀人的一聲「妮可親」就完全鬆開了眉頭,聲音也頓時恢復了溫柔。

 

  『在忙的話咱就不會接電話啦!怎麼啦?』

  「沒事,今天我去接妳。」

  『喔,好呀。』

  「那……工作加油。」

  『妮可親也是,晚上見。』

 

  幫心裡充滿了電,妮可望著暗掉的螢幕發呆。

  她打算最近還是讓希去自己的另一間別墅住好了,當然也包括自己。

 

8

 

  絢瀨繪里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著電腦,她正在播放西木野綜合醫院的監視器畫面。

  而松浦果南被她派去了西木野綜合醫院索取另一份資料,至於另一位成員,國木田花丸正在法庭上奮戰。

  只是一件常見的離婚訴訟,所以繪里就沒有去幫忙花丸了。

  她看著名塚俊夫死亡當天的影響,就如同果南那天報告給自己的,當天只有西木野真姬、護理師、名塚三喜子、名塚裕樹以及名塚裕樹的合夥人進過病房。

  而這筆影像證實了繪里今天在病房外見到的另一名男子就是跟名塚裕樹同進同出的合夥人而不是名塚裕美的丈夫,只是不管是合夥人又或者是名塚裕美的丈夫,繪里都沒有得到相關情報。

  因為真姬給了繪里的提示是家屬而不是這兩位沒關係的人,也就不在了果南當初作為證據的資料裡。

  由於訪客登記幾乎沒有電子化,所以繪里得讓果南去醫院拿那張紙得到名字,至於名塚裕樹,她已經讓津島善子率先去查了一番。

 

  「秋山辰士……」

 

  看完了監視攝影機,繪里才正要開始著手做別的事,就收到了來自果南的訊息。

  她直接把這個名字複製到了她跟善子的聊天室,委託了她另一份工作。

  沒辦法非法獲取他人資料的繪里,也就只能在網路上搜尋這個名字,不過搜尋結果卻出乎意料地有用。

 

  「是很多人追蹤的公司老闆啊?」

 

  打開了在搜尋欄第一個跑出來的結果,是秋山辰士的個人頁面,上面把他的公司以及各種工作資料寫得很詳細,他公開的貼文也讓人能夠對他一目了然。

  繪里不是很在意他們的事業內容,只在乎他們到底都牽涉到了什麼領域,就在她把頁面翻到了去年年底之後,她瞪大了雙眼。

  秋山辰士發了一張他在動物收容所當志工的照片,雖然不是跟名塚裕樹一起的,但這讓繪里像是看到了一線希望。

 

  「我回來了。」

 

  同時果南打開了事務所的門走了進來,她就只把繪里交代她的任務用手機傳了過來,所以她是空手回來的。

 

  「果南,我們再去一個地方!」

  「欸欸?」

 

  沒有要給果南任何休息的機會,繪里蓋上電腦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又從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外套,她就這麼拖著果南離開了辦公室。

 

  「繪里前輩,要去哪啊?」

 

  反正應該也是跟自己的工作有關係,果南並不會有什麼抱怨,只是納悶就剛剛那個名字,讓繪里又找到了什麼。

 

  「群馬的某間動物收容所!」

 

  繪里豪邁地走進電梯,一臉自信的模樣回答果南,雖然對方的表情在聽到之後恰恰相反。

 

  「跟……跟案件有關?」

  「還懷疑?」

  「不不不,不懷疑!」

 

  眼看西木野真姬的第二審再過一天就要開始了,繪里朝著莫名其妙的方向前進讓果南有點擔憂。

  不過面前的這個人可是她見過最強的律師,也是自己決定要跟隨的人,她就不再多過問什麼了。

 

9

 

  「什麼意思?」

 

  小原鞠莉在檢察官的辦公室面對著她的上司,上司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嘴臉,卻讓鞠莉更是不解。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妳這兩個月內別再插手任何案件了。」

 

  鞠莉的上司很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讓鞠莉別再纏著他問同樣的事,但鞠莉怎麼可能就此罷休?

 

  「是我做的不夠好嗎!?Sorry,下次我不會在法庭上大鬧了……」

 

  對於這種「懲罰」,鞠莉完全沒有頭緒,她只想得到是自己每次在法庭上跟松浦果南大鬧,畢竟就職至今,還沒有出現被關入獄以後才發現誤判的情形。

 

  「不,那是很好的新聞材料,等妳回歸之後我們也不介意妳繼續跟那個特定律師吵架的。」

 

  鞠莉的上司很模糊地帶過了鞠莉的第一個問題,又強調了她的「回歸」,這讓她更吞不下這口氣。

 

  「不要逃避我的問題!難道是我得罪了什麼人嗎!?」

 

  鞠莉的聲音幾乎響透了整個檢察官辦公室,就連辦公室在隔壁的黑澤黛雅都從公文中抬起頭,不過因為聽不太清楚,她又繼續做著自己的工作。

 

  「這不重要,妳只要聽從上司的指令就對了!」

 

  似乎也被鞠莉弄得厭煩了,老練的檢察官擺出他嚴肅的神情,同鞠莉一個音量對著她大吼。

  這次讓鞠莉完全閉上了嘴,她咬緊自己的嘴唇很難以接受地對上司鞠了個躬,刻意放大腳步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的上司一直避開問題已經間接地給了鞠莉答案,她這下知道她為什麼要被「停職」了,一定是得罪了誰。

  雖然以鞠莉的身份背景幾乎可以不用工作就坐享其成,但是她還算是個熱愛工作的女性,更何況職場上有親友相伴。

  整整兩個月不需要工作卻還可以領薪水,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但她卻為此感到相當難過。

  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即便她獨立自主,卻還是有一部分依靠著小原財團,她幼稚的心裡想著還有什麼人是小原壓不下來的?

  決定回家之後再來調查這件事,鞠莉在下班時間抱著憤恨不平的心情回到了家裡,卻沒有見到可以給她安慰的戀人。

  所以她立刻就拿起了手機聯絡松浦果南。

 

  「My果南,妳在哪裡?」

  『哇……妳回家啦?我跟繪里前輩來群馬出個差,可能會晚一點回去!別等我吃晚餐了!自己先吃喔!』

 

  沒有聽出鞠莉語氣中的落寞,果南只是表露有點抱歉的語氣回覆了鞠莉。

  這反而讓鞠莉完全壓下了自己的憂鬱。

 

  「Oh……Okay,那我吃飽等妳回來。」

 

  跟果南說了個掰掰,鞠莉便掛斷了電話,她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黃昏的都市。

  兩人從以前學生時代租的公寓搬出來以後,因為只需要一房一廳,她們住到了更高級的公寓裡,可以望見部分都市景觀的第二十五層,雖然沒有很空曠但也不至於太狹窄。

  鞠莉往回走到了沙發前,沒有選擇坐上去,而是坐在了地毯上。

  ──怎麼都在一起了還有相思病呢……

  望著聊天程式裡果南的大頭貼,鞠莉感到有點心塞地閉上了眼。

 

10

 

  「藥師寺先生,請您在這裡躺好。」

 

  櫻內梨子讓患者躺在猶如牙醫用椅子那般高度的床上,也像普通病房裡的病床能夠自動躺平,而她就在一旁開始了音樂治療。

  梨子最近的病患是一名四十逼近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也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病,根據東條希的診斷來看只是個輕微的躁鬱症。

  所以希將病人轉介給了梨子,讓她做簡單又有效率的治療。

  藥師寺雖然穿著很整齊,但不知道為什麼是穿著和服,因此在他稍微擺動手臂時,梨子發現他的手臂上有著刺青,但整體來說他在這間治療室裡室並沒有讓人有難以親近的感覺。

 

  「我現在要開始播放音樂,如果有任何不適,請您立即跟我反映。」

 

  根據他的穿著以及刺青的感覺,梨子首先選擇了歷史較為悠久的日本傳統樂器──鳳笙所演奏的音樂來進行第一道治療。

  一邊播著音樂,梨子望向很安穩地躺在床上的藥師寺,至少從被轉介開始到現在都還不覺得有感受到躁鬱的症狀,她將音量稍微調小了一格。

 

  「現在要請您慢慢擺動手臂,舒展筋骨。」

 

  梨子一邊以溫柔的聲調對著藥師寺說,看著藥師寺乖乖地照著她所說的開始在床上微弱地動起了他的兩隻手,緩慢到令人覺得他根本是要睡著了。

  讓患者可以不依靠任何藥物就心平氣和地睡著也算是一種成功,梨子就不再下達指令,她敲敲地又把音樂換成了日本箏的演奏,旋律更是輕柔且復古,連梨子自己都覺得心靈慢慢安頓了下來,她也差點就要睡著。

  整個醫療過程換了好幾首音樂,都不曾見到藥師寺有任何不對勁的反應,這一次的治療就這樣順利地結束了,她甚至還有點捨不得把睡得很熟得藥師寺喚醒。

 

  「藥師寺先生,藥師寺先生?現在要請您慢慢爬起來了。」

 

  不觸碰到患者是梨子的基本守則,更何況是異性,所以梨子只是坐在旁邊距離兩公尺的椅子上叫著對方的名字。

  藥師寺似乎不是熟睡而是淺眠,梨子的兩聲呼喚就讓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並且主動操控病床讓它慢慢升起。

 

  「感覺如何呢?」

 

  即便病床回到了前半部傾斜四十五度角的狀態,藥師寺還是沒有動身爬下床,他只是睜者眼靜靜地望著前方。

  好險接受梨子治療的病患只有幾位,每個人的療程都是錯開的,她並不急著讓藥師寺離開。

 

  「感覺很舒服,很快就入睡了,雖然不太記得了,連夢的感覺都讓人感到平靜。」

 

  藥師寺輕輕擺動了他的手,讓和服的衣袖不要貼著床,接著他才緩緩動了身子走下床。

 

  「這樣啊,平常是很難入睡的情況嗎?」

 

  看著藥師寺穿上他自己的木屐,梨子開始向他做一些很普通的諮詢,對方就像是還沒睡飽一樣摀著臉打了一個呵欠,對梨子點了點頭。

 

  「最近有太多煩心的事了,這裡讓我感到很平靜,櫻內醫師的治療真有效。」

 

  藥師寺稍微整理了自己的服裝,確認沒有任皺褶,梨子這才發現他的胸膛也稍微看得見圖紋,但對自己露出的笑容卻相當和藹。

  不過梨子卻對藥師寺小小地苦笑,畢竟她不是什麼「醫師」,但糾正對方又怕因此被質疑專業,她只是笑笑地領著藥師寺離開了治療室。

 

  「您感到滿意的話,下次的治療時間就寫在這張紙上面了,不管要不要過來,都請聯絡這支電話,這是我在醫院裡的專線。」

 

  藥師寺離開前,梨子遞給了他一張星期小卡,上面註記的部份便是她可以排給他的診療時間,他伸出了一隻原本插在和服衣袖裡的手接過梨子的卡片,很恭敬地對她行了個禮。

  因為不是什麼醫生或護士,不忙的梨子自然將他送到了醫院門口,她就只是望著藥師寺上了一台高級的長款黑色轎車並漸漸駛離。

  ──黑社會的頭頭好像都特別有禮貌的?

  雖然沒有過問對方的身分,但梨子就是這麼感覺的。

 

11

 

  「現在請證人之一的名塚裕樹上前接受詢問。」

 

  西木野真姬因醫療失誤被告一案的第二審如預期地開庭了,此場判決的法官依舊是代理法官黑澤黛雅,替真姬辯護的也還是松浦果南,唯一不同的便是檢察官不再是小原鞠莉,但這只讓真姬可以勝訴的機率少了一成,因為被告辯護席多坐了一個絢瀨繪里。

  名塚裕樹如黛雅所傳喚地站到了中間的講台,首先質問他的便是檢察官,再來才會是果南。

 

  「原告的證人之一,名塚裕樹先生,請問您在當天前往探望您的父親名塚俊夫時,他是否還正常地在呼吸?」

 

  被替換的檢察官是名四十幾歲的男性,他的臉上有著職場歷練出來的許多皺紋,卻也讓他顯得相當穩重。

 

  「是,我父親那時候就跟平常一樣躺在床上,呼吸很正常。」

 

  名塚裕樹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了問題,但他沒有看著檢察官,而是低頭看著面前的麥克風。

 

  「您的母親,名塚三喜子也一如往常地坐在一旁照顧著您父親,是吧?」

  「是的,母親每天都不辭辛勞地陪在已經不會應聲的父親身邊。」

 

  兩人的進行彷彿機械式的一問一答,問著一些第一審已經判過的問題,讓今天來客串的繪里感覺他們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那請問您在案發之前,是否曾經見過主治醫師西木野真姬?」

  「不,我在那之前見到的是西木野院長,父親被判斷壽命剩下兩個月的時候,主治才變成了西木野真姬醫師,由於她一天只去一次病房,一星期只去幾次的我也很難遇到。」

 

  ──話太多了。

  被告辯護席上的繪里不禁在內心抱怨名塚裕樹,就一個問題他竟然不是用是非題的感覺回答而是詳答,讓繪里皺了眉。

 

  「庭上,我的問題結束了。」

  「好,那接著請被告的辯護律師向證人之一提出詢問。」

 

  黛雅甚至沒有對原告一方提出意見,只是按照程序呼喚了被告。

  幾乎是讓問題停在了核心邊緣,對方給繪里一種他們勝券在握所以不是很重視這場審判的感覺,繪里拍了拍果南的肩膀,讓她更有信心地上了台。

 

  「請問名塚裕樹先生,在您的父親意外過世當天,您是否還攜帶了一名友人──秋山辰士一同前往探病?」

 

  果南直接將問題從真姬身上移開,進行了讓觀眾席上有點訝異的疑問。

 

  「是,他是我公司的合夥人,也是我父親好友的兒子,當時我們都以經營者的身分向公司提了外出去探訪父親。」

 

  名塚裕樹直到現在依然沒有抬起頭,他還是看著麥克風講話,但繪里覺得他現在倒是挺老實的。

 

  「關於這位秋山辰士先生,他是否平日會去參加一些關懷動物的活動?例如在動物收容所當志工。」

  「異議!問題與案件無關!」

 

  原告的檢察官很快地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但他卻不知道既然不是鞠莉,那麼在這場審判上,黛雅就是無時無刻站在果南這一邊的。

 

  「異議無效,原告證人請回答。」

  「什……」

 

  沒想到竟然會被法官反駁,這讓檢察官吃了一個驚,觀眾席上的民眾卻沒有任何討論,他們都沉迷於隸屬絢瀨繪里事務所的松浦果南的辯護。

 

  「……是的。」

 

  反而到了這個問題,名塚裕樹的回答開始變成了是非題的答案,他沒有繼續多加說明,彷彿之前的那些問答都是擬定好的。

 

  「您是否知道,動物收容所裡為了解決無人認養的貓狗,會將牠們安樂死──也就代表著收容所裡有大量的安樂藥?」

 

  果南在台前緩慢地走來走去,雖然有一種說法是為了減緩她的緊張,另一種說法就是為了讓台上的人開始緊張。

 

  「異議!質問的方向有偏頗!」

  「異議無效,原告證人,請回答。」

 

  又一次吃鱉的檢察官開始在位置上抖起了他的腳,他著急地看著居然慢慢抬起頭的名塚裕樹。

 

  「……我不是很清楚。」

  「謝謝你的回答。庭上,我的質問到此結束。」

 

  果南帥氣地轉過身向黛雅鞠了一個躬便回到了她的位置上,繪里再次拍了拍果南的肩膀,她的臉上只寫著自信。

  隨後黛雅敲響木槌,宣判著第二審的結束,雖然還沒有扳回局面,但是卻造成了一個新的走向。

  關於最後一審,繪里讓果南向法院申請了許多證據以及──新的證人。

 

12

 

  自從上次的新聞風波,雖然絢瀨繪里表示沒什麼問題,南小鳥和園田海未討論過後她閉店了兩天,當她回來繼續開店的時候就如同繪里所說的,完全沒有異狀──沒有增加客人。

  至於矢澤妮可那則幾乎是要侵犯個人隱私的報導,還是被經紀公司給壓了下來,隔日並沒有出現在週刊文春當周發售的雜誌上。

  海未的掃黑行動依舊每天都在進行,但其他成員被跟著帶出來的新聞倒是變少了,幾乎都把焦點放在了身為刑警的那幾個人身上。

  明明才兩天,小鳥卻感到這次的自主休假有點長,讓她今天特別有幹勁地在櫃台畫著設計圖,畫累了就站起來整理被剛剛進來的客人動過的衣服。

 

  「哇,上次覺得好看的那件被買走了呀……」

 

  平時就會來光顧的客人可能也覺得小鳥休了兩天很稀奇,讓她們這次進來看衣服的時候都多跟小鳥聊了幾句。

 

  「唔……在太太您來看過之後的隔天就被買走囉?每一件都是純手工,獨一無二,所以被買走就沒有貨了呢!」

 

  小鳥對常客都有一些印象,但是她親手製造的每一件衣服更是讓她記憶深刻,她一邊說著一邊倒退走到了另一個衣架上抽出一件衣服。

 

  「這是跟那件類似款式的,只是配色有點不同,不知道這件您有沒有興趣呢?」

 

  小鳥將衣服展開來面對常客,對方擺出了一些驚訝的神情,伸手就想摸一下衣服的質感,讓小鳥將整件衣服直接遞給了她。

 

  「有!非常有,可不可以試穿呢?」

  「更衣間那邊請唷──」

 

  小鳥掛著很自然的微笑對著客人,她領著對方到了更衣間,自己則是站在外面等待,每一位欣賞自己作品的人,小鳥都會把她們當作貴賓。

  即便知道對方現在身上穿的那件外衣有點難脫,小鳥還是很有耐心地沒有先回到櫃台,而是站在更衣間外面轉圈圈。

  就在此時服飾店的玻璃門又被推開,掛在門上的風鈴因此發出聲響,讓小鳥不得不轉身面對門口。

 

  「歡迎光臨!」

 

  大概是太久沒有上班,小鳥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心情特別亢奮,她平常都不向光顧的客人如此高分貝地呼喊,讓她不禁害羞地摀住自己的雙嘴。

 

  「……?」

 

  顧客似乎沒有受到驚嚇,但看起來也不是來看衣服的,小鳥歪著頭慢慢靠了過去,但是心裡又萌生了一種不想與對方接觸的直覺,她換了方向就要走回櫃台──

 

  「──!」

 

  卻在途中被那名客人架住了雙手,同時從門外又闖進了一名身形魁梧的壯漢,接替架住小鳥的人綁住了她,並趕緊打開門抓著小鳥就衝了出去。

  過程中門上的風鈴共響了三遍,在第三遍響完的時候在更衣間試衣服的常客才走了出來。

 

  「店長,妳看這樣好──咦?人呢?」

 

  首先沒有懷疑小鳥是去上廁所或是進了倉庫整理東西,常客的視線直接落在了摔在地板上的手機,她的腦裡響起了剛剛三次的風鈴聲,她就這麼穿著還未剪掉標價的衣服推開玻璃門衝到路上。

 

  「……店長!」

 

  常客看見的最後一幕便是小鳥雙手向外掙扎,與自己對上眼卻還是被架上了黑色貨車的景象。

 

  「報……報警!」

 

  發現自己的皮包還丟在更衣間裡,看著左鄰右舍居然都沒有任何反應,常客趕緊衝回了店裡,雖然上了年紀卻還是奮力地跑回了更衣間翻出自己的手機。

  今天的遭遇讓她忘記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沒結帳,甚至到了下次洗衣服之前,都沒發現標價還黏在上面。


To be continued.



好...好久不見!!!(??)我是說定罪!!

我就不再說文到底多長了ry大家自己感受XD


1. 開頭引用至歌德名言

2. 群馬是在琦玉縣上方的縣,而琦玉在東京上方(油點遠R)

3. 因為沒有設立大綱,太久沒更新就連作者本人都忘了原本是想寫什麼,所以開始簡化真姬的主線反而新增其他線路w

4. 好像只有善黛是處於一種悠哉的戀愛氛圍呢(遠望)

5. 當出現的人物變多就好難打tag喔

6. 其實不怎麼出現在故事的CP就是我不知道怎麼寫的CP(欸)

7. 覺得文筆有點退步一定不是我的錯覺_(:3」∠)_

8. 故事至今為止除了冰子彈有參考以外,其他案件都是自己瞎編的喔_( _-ω-`)_

9. 定罪依然預計一個月只更一篇!

10.  @WALluka 說我定罪更新他就要更新繪姬26字母,所以讓大家公證一下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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