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友希+真冬繪名
解釋不同,不相為謀
您好,我只做飯不吃飯,謝謝路過
為了集中tag不分左右
如果你被我拉黑了,我就是不想看到怎麼了

【蘭ゆき】花吐病

*HE

*混用了花吐病原作和同人的設定,不過劇情中有透過角色上網查詢病症來描述本篇的花吐病設定,所以就不在開頭解釋了。

*文長2萬1千字,請自行斟酌閱讀時間。

*日文出沒:さん(桑)、リサ(莉莎)、モカ(摩卡)




01


  「這段的歌詞,這樣就完成了吧?」


  做好了歌詞的最後修正,把筆記本推向了湊さん那一邊,但她還沒停筆,好像不把現在想到的寫完,就還無法做別的事情。

  所以我就看著湊さん飛快地拿著筆撇了幾劃後,才把筆放下接過我的筆記本。


  「我看看。」


  把我遞過去的筆記本覆蓋在她自己的筆記本上之後,湊さん很認真地盯著那一頁上的內容。

  說實話,有點害羞。

  加上現在我和她是兩個人單獨在CiRCLE的休息區作詞,旁邊沒有其他人,一旦手停下來了,腦袋有空去思考別的事情了,就會為此感到難為情。

  最初是湊さん主動來找我說希望我給她的歌詞一點意見,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兩人共同創作一曲,也和彼此樂團的人談過了,到時候Roselia和Afterglow要各自以不同的演繹方式表演我們共同創作的歌曲,也就是再舉行一次兩團共演Live。

  不過詞跟曲若是沒有讓我們兩人都滿意的話,之後的事情就都不用說了,所以我們兩人最近會一起在空閒時間反覆修改這首共同創作卻不會共同演出的曲子。

  湊さん看著我改好的歌詞,還一邊小小聲地念了出來,我不禁也認真凝視著她的側臉,被緩緩張合的嘴唇吸引了過去,對著粉嫩的唇瓣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她一閉一合的動作令人分了神,有種微妙的感覺從胸口漸漸湧了出來,身體也跟著發熱,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滿滿的罪惡感讓我立刻轉移了視線,卻是停在了湊さん的眼睫毛上。

  可能我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好好看過湊さん的側臉,也忽然意識到了她是學姊、是我尊敬的人,讓人發自內心感到美麗的臉龐就在自己眼前,突然就有一股熱氣上升到了臉頰,同時湊さん也轉過來和我對上了眼。


  「……!」

  「嗯?」


  不小心因為對上眼而感到了吃驚,所以本來要跟我說感想的湊さん對我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我趕緊裝作沒事,想要聽湊さん的感想,就乖乖坐好等著她開口。


  「嗯……這段我覺得很不錯,前後呼應,也很有美竹さん的風格,我還滿喜歡的,就這樣定下來了吧。還有我的也完成了,看看美竹さん覺得怎麼樣?」


  湊さん跟我說了我負責的那段的感想後,同時就把自己的筆記本一併遞了過來,她的感想還在我腦裡一團亂、還沒理解她都說了什麼的時候就又被迫進入了思考的模式。

  然而,拿到筆記本的時候,第一個感想卻是──湊さん的字好可愛。

  明明就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就在這時候覺得她寫的字好可愛……不是貶低她的意思,就是我尊敬的那位學姊寫出來的字,我覺得很喜歡……的感覺。

  還有她寫的歌詞,有著和我不一樣的魄力,剛剛把筆記本遞給她的時候我可是抱著十足的信心,卻在看到她的歌詞以後,覺得自己遜色了幾分,不過我不會說的,因為湊さん已經說「好」了。

  明明想要贏過湊さん的,每一次都覺得自己贏得像是假象一樣,沒有一次真的敢承認自己贏了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不要說出「我們才是第一」。

  總之湊さん負責的這段歌詞,我也很滿意,下意識就抬起頭要告訴她「OK」的時候,又和她對上了眼。

  和剛剛看我歌詞時的眼神不一樣,湊さん給人一種相當單純又認真的感覺,就僅僅只是在等待我的感想,忽然從我尊敬的學姊變成了小孩子,而我就被這樣的她默默凝視,我整張臉熱了起來,稍微避開了她的視線。


  「……!」


  害羞歸害羞,準備說出感想的時候,喉嚨突然發出了異樣的感覺,我趕緊放下筆記本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


  「咳、咳咳!咳、嗚呃……!」

  「……美竹さん?」


  好像吐出了什麼東西,但絕對不能給湊さん看見這樣有礙觀瞻的畫面,所以我就保持著摀著嘴的模樣,著急了起來。


  「我、我覺得這段歌詞非常好……!我去一下洗手間!」

  「美──」


  焦急到我就這樣簡短地把最真實的感想說了出來,摀著嘴就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跑了過去,也沒聽到湊さん要說什麼。

  完全沒想到自己除了咳嗽外還會吐出東西,可是手心裡的感覺好像又不是液體,也不是沒消化完的食物……總之連我自己都不太敢看,就這樣跑進了洗手間。

  站在洗手台前,我有點緊張又害怕地拿下了自己的手。

  我在手心,看見了白色的花瓣。

  時間彷彿停止了一樣,我就發愣地睜大雙眼盯著花了幾秒辨識出種類的花瓣。

  雖然每天都過著差不多的生活,還是有一些細微的變化,有挫折、有驚喜、好的壞的都有,所以偶爾也會有「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就好了」的想法,但終究只會想想,所有事情最後都得去面對的。

  卻只有這一次,看著它,我彷彿突然發瘋了一樣,嘴角不斷抽搐著,在腦海裡無數遍地唸著──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就好了!


02


  這世界上有許多無法理解、不可思議,以及轉瞬即逝的事情。

  好比說攤開在我手心裡的──曇花花瓣。

  就如同曇花本身,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可能也只是曇花一現──把自己比喻成曇花或許也有點自以為是了吧?我沒有曇花那樣的魅力,並不會讓人覺得在自己的生命中見到我一次就很滿足了。

  從嘴裡吐出來的花瓣,是宣告單身又單戀的人只剩三個月性命的象徵。

  生在花道世家裡,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疾病,而且曾經就有想過,這麼靠近花草植物,會不會更有機率得到只要觸碰到花瓣就會被傳染的疾病?

  但我又是哪一天、哪一分又哪一秒,去碰到了別人吐的花瓣……?

  啊啊,爸、媽,我要死了嗎?

  那些有交往對象的人、已婚的人,都不會對這種病感到生命威脅吧?只有像我這種連戀愛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才會感到恐懼吧。

  若是沒有思念的對象,是不可能會得到這種無法理解、不可思議,以及轉瞬即逝的──花吐病。

  從初中進了女校過後,還沒有想過戀愛這種問題,可是看見自己手心的花瓣,是從自己嘴裡吐出來的,我才明白原來戀愛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發生的啊。

  ……我戀愛了嗎?

  然後我就……得了花吐病嗎?

  難、難道我、我……我喜歡上了湊──


  「美竹さん?」

  「……!」


  本來不在這裡的人突然從入口處叫了我的名字,我嚇得差點失魂,同時也才驚覺我在洗手間待太久了,幾乎是立刻往後面的單間打開門把手上的花瓣沖到馬桶裡,而這一幕剛好就被湊さん看見了。


  「美竹さん……上廁所,不關門?」

  「才、才不是啦!」


  比起關心我,湊さん居然選擇先開這種玩笑,害得我又整個人臉紅了。


  「剛剛還以為妳是咳出血了,這麼久都還不回來……沒事吧?」


  開完玩笑才開始關心我,不過湊さん關心我──臉紅依然免不了,身體自然而然地就這麼反應了,明明很開心卻又害羞得不想要她關心我。

  啊啊,原來是這樣啊?

  我喜歡上湊さん了啊。

  因為我喜歡上了湊さん,所以不管她對我做什麼,我都覺得很害羞啊……


  「沒、沒事……可、可以回去了。」


  雙手沖了一下水,暫時沒有會再咳嗽的感覺了,所以我別開視線,不打算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擅自比湊さん早一步離開了洗手間。


  「妳先回去吧,我上個洗手間。」


  等到我一腳踏出了洗手間門口,就聽見了湊さん的和關門的聲音,緊張地回頭看了一下,好險不是剛剛那間。

  但是為什麼啊。

  下意識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耳邊傳來了咚咚咚的心跳聲,明明湊さん已經不在旁邊了,卻還是莫名心動了起來。

  什麼啊……喜歡一個人,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然而這──已經不是重點了吧?

  誰來告訴我,我這都是喜歡上誰了啊……


03


  一個人回到我們在CiRCLE角落佔據的座位,我們的筆記本都還攤在桌上,我再次拿起了湊さん的筆記本盯著她寫的那段歌詞。

  想著之後會唱到這個歌詞,胸口的雀躍又停不下來了。

  雖然不能和湊さん一起唱這首歌,但我們都會唱到這首歌……什麼啊,原來可以和喜歡的人做同一件事情,是這樣讓人開心的嗎?

  我喜歡……湊さん啊……


  「美竹さん,剛剛還沒聽到妳完整的感想呢。」

  「……!」


  又是這樣,突然就出現在我旁邊,嚇得我心跳差點停止。

  我看著她拉開椅子坐下,什麼也不看就只看著我,好像真的在等我的感想一樣,讓人不禁吞了口口水。

  好像再被她多看幾秒,就會被發現我喜歡她、我得了花吐病一樣,下意識把筆記本拿高遮住了自己的臉,然而筆記本卻傳來了大概是……湊さん平常用的護手霜的香味。


  「美竹さん?」


  好想……咳嗽。


  「我、我很喜歡,這段很有魄力,也跟我的前後呼應,肯定能讓人一聽就知道這部分是湊さん的風格……」


  但是我不能再逃跑了,忍著喉嚨傳來的異樣感,就用筆記本隔開了我和湊さん的視線,好像這樣就能坦率一樣,我把我最真摯的感想說了出來。


  「是嗎?那麼歌詞這樣就完成了吧?」

  「欸……嗯。」


  看不見她的表情就太明白她的語氣,害羞的時候只覺得她不管對我說什麼好像都在偷笑一樣。


  「不過美竹さん為什麼一直這樣拿筆記本?」

  「……」


  果然還是會在意啊。

  雖然覺得自己的臉頰好像燒起來了,還是緩緩地放下了筆記本,把它還給了湊さん,接著就看到她對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美竹さん,又咳嗽、又臉紅……是感冒了嗎?」


  湊さん收回了她的筆記本,突然就變成了擔心的神情,我還來不及回答,就看見她對我伸出了手。


  「……!」


  想躲開卻動彈不得,就這樣看著她的手遮蔽了我的視線,瀏海輕輕被她掀起來,最後是溫暖的掌心覆上了我的額頭。

  那股異樣的感覺還是無法克制地從喉嚨湧了出來,也沒有等湊さん的手收回去,我立刻抽出了手帕開始咳了起來,震動讓她放開了手。


  「咳、咳嗚!哈啊……」


  又是一樣的感覺,我把某種東西吐到了手帕上,明白那只是花瓣而不是其他生理反應後,我趕緊包了起來又收回去,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看起來是沒發燒,美竹さん,要喝我的蜂蜜茶嗎?」


  然而湊さん才是,真的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好像去摸別人的額頭量體溫、把自己的茶給別人喝對她來說都很平常一樣。


  「不、不用,沒關係……」


  明明是想喝喝看的,只是怕自己喝一喝就又吐花了。

  從湊さん的水壺裡倒出來的茶,叫我怎麼能夠冷靜地喝完?


  「美竹さん等一下也有練習吧?還是先把身體照護好吧……」

  「不……那個……」


  啊啊啊,不要在這時候這麼關心我啊!

  明明不怎麼看過湊さん關心人,現在卻對我露出擔心的表情,叫我還怎麼受得了啊?

  而且,要不是湊さん,我就不會咳嗽,甚至還吐出東西來了──我怎麼可能這樣回答她!


  「我明白了……那我就在這裡陪妳等到リサ和青葉さん來,美竹さん就趴著休息一下吧,我去給妳倒熱水。」

  「不──」


  還來不及拒絕湊さん,她就站起來走向櫃台那邊要去倒熱水了,讓人越來越難為情,湊さん是這樣會照顧人的個性嗎……?

  總覺得……被特殊對待了一樣,是只有我被這樣對待……對吧?

  明明好不容易和湊さん變成了這樣的關係,為什麼不是單純地去喜歡這位學姊、尊敬她,當她的粉絲……而是……發生了最不該發生的事啊?

  我就望著湊さん的背影,看著她拿了紙杯倒了熱開水,再她轉身的時候迅速別過了視線,等到她走回來的時候我只敢靜靜地看著桌面。


  「美竹さん,果然怪怪的吧?」

  「不、那個……」


  再怎麼樣我也沒辦法在知道自己得了花吐病之後還保持冷靜啊……!

  就如同湊さん所說的,待會還有Afterglow的練習,否則我們就不會約在這裡作詞了,但這也代表我還要再撐過兩小時才能回家好好思考……?

  我說不出話來,她也沒有逼我,就只是默默地把熱水放到了我面前,坐下來之後突然把書包放到腿上,像是在找什麼。


  「還是休息一下吧?要我的外套嗎?」

  「……!?」


  雖然湊さん看起來有時候少一根筋,偶爾會走錯教室……但是她果然,是很值得被尊敬的人啊。

  就只有這種時候,她好像百寶箱一樣。

  不過我才不是因為湊さん對待感冒有萬全的對策感到驚訝,而是她居然就又這樣拿著外套站起來,披到了我的肩上。

  不用三個月,我現在就可以去死了──什麼的。


  「美竹さん,臉好像越來越紅了,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這麼說著,她又用手背緩緩貼上了我的臉頰。


  「啊啊……真是的!我休息就是了!」


  避免再和她接觸,我趕緊往桌面趴了下去,湊さん也及時收回了手。

  蓋在身上的外套確實很溫暖,卻讓人在意得不得了。

  搞什麼啊,搞什麼啦……湊さん平常是這樣的嗎?

  為什麼讓人這麼喜歡啊……


04


  美竹さん難得最近比較安分了,雖然還是偶爾會一臉得意的模樣跟我較勁著什麼,但都比較少了。

  只是她沒有再來找我比那些無聊的勝負後,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不如說自從第一次共演Live以後,把她當作了競爭對手而她卻不再跟我比較些什麼,就好像沒有被當作競爭對手一樣。

  所以就會開始思考,是不是她已經不覺得有必要跟我較勁了?因為我身上沒什麼好比的……?

  撇開音樂的話……好像就是這樣……美竹さん感覺就是在很多方面都有做好的乖孩子……雖然挑染讓她看起來很像叛逆期,但其實很乖,我也知道的。

  那麼,結論就已經出來了──除了音樂以外,我好像沒有其他可以拿來跟美竹さん比較的地方。

  這樣可不行。

  我得讓美竹さん覺得我是一個可以拿來比較的前輩才行,要不然──我真的就輸給了美竹さん。

  我是真的欣賞她,但是不想要自己的地位在她心裡漸漸下降……真是奇怪呢,以前明明都不會這樣想的,卻在她比較少來針對我以後,越來越在意了。

  所以現在一有機會,就會想在她面前展現一下自己。

  例如今天跟她在CiRCLE完成最後的作詞,明明狀況一直都不錯,她突然就開始咳嗽,好像還咳出了什麼東西,還著急地跑去了洗手間,只是過了有點久的時間她也沒有回來,我就過去關心她了。


  「美竹さん?」


  在走進洗手間之前,就看見有個人影站在洗手台前,所以下意識呼喚了她的名字,誰知道接下來看見的是美竹さん跑去某間廁所裡沖水。

  姑且覺得應該不至於那麼沒有禮貌或是教養……卻還是抱著一點勝負心詢問了她。


  「美竹さん……上廁所,不關門?」

  「才、才不是啦!」


  我想也是。

  在這種無聊的方面想要跟她比較的我,可能比以前的她還要更無聊了。

  所以我便趕緊回歸正題,我是真心擔心她才過來的。


  「剛剛還以為妳是咳出血了,這麼久都還不回來……沒事吧?」


  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美竹さん的臉好像有點紅。


  「沒、沒事……可、可以回去了。」


  但是她卻否定了,剛剛待在這裡這麼久,我一來就說要回去了,究竟是怎麼了?

  看著她從我旁邊走過,我倒是沒有跟著轉身回去,既然都來洗手間,果然還是也順便上一下廁所吧。


  「妳先回去吧,我上個洗手間。」


  所以我就放她一個人回去了。

  上完廁所後,還沒走回我們的位置之前,就看見美竹さん看著我的作詞筆記本在發呆──應該不是在發呆,是很認真在看我的歌詞吧。

  說起來剛剛沒有聽到她完整的感想,既然她回來後又繼續看了,我便在回到位置上的同時問了她。


  「美竹さん,剛剛還沒聽到妳完整的感想呢。」

  「……!」


  感覺她好像震了一下,難道剛剛真的只是看著我的筆記本在發呆?還是說看入迷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走了回來?

  然而──美竹さん下一個動作卻是拿我的筆記本遮住她自己的臉。


  「美竹さん?」


  雖然有點困惑,但是也隱隱約約感覺到美竹さん現在應該是很難為情吧?為什麼?因為我寫的歌詞嗎?這讓人有點開心呢。


  「我、我很喜歡,這段很有魄力,也跟我的前後呼應,肯定能讓人一聽就知道這部分是湊さん的風格……」


  接著她就保持遮住臉的姿勢向我補充了歌詞的感想,沒想到可以得到這樣坦率的感想,說實話,就連我都難為情了起來,忽然覺得好險美竹さん拿著筆記本擋在我們之間。

  心情突然就變得很好,但是胸口好像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是因為我們的歌詞完成了吧?

  姑且由我一個人決定也不太對,所以我也問了她。


  「是嗎?那麼歌詞這樣就完成了吧?」

  「欸……嗯。」


  她仍然拿著筆記本擋在中間,發出了真的好像是在害羞的聲音,怎麼了?

  是因為我的歌詞讓她太滿意,她總算又察覺到了我是她的競爭對手,可是對自己沒那麼滿意,所以對我害羞嗎?

  雖然對自己的歌詞很有自信,但還是不要這樣擅自臆測吧。

  話又說回來,她要把筆記本拿到什麼時候……


  「不過美竹さん為什麼一直這樣拿筆記本?」

  「……」


  被我說了以後,美竹さん就緩緩拿下了筆記本,還遞過來還給了我。

  我想我在自己心裡開玩笑開得太不尊重她了,美竹さん的臉確實是紅的,可是不能忘記她剛剛還在咳嗽。


  「美竹さん,又咳嗽、又臉紅……是感冒了嗎?」

  「……!」


  說不定是真的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就伸手去量了一下她的額溫,可能我的動作太突然所以嚇到她了,她好像震了一下。

  只是下一秒我就立刻放開了她,看著她迅速地抽出手帕又咳了起來,果然身體不舒服嗎?不過體溫感覺沒有想像中的燙……


  「咳、咳嗚!哈啊……」


  等她把手帕收起來後,我伸手從放在一邊的書包拿出了自己的保溫杯。

  還好我很注意自己喉嚨的狀態,隨時都備著可以保養喉嚨的東西,這方面應該是我贏了吧?


  「看起來是沒發燒,美竹さん,要喝我的蜂蜜茶嗎?」

  「不、不用,沒關係……」


  只是我被她拒絕了,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準備所以不好意思?但我也不想強推給她,她身體都不舒服了,顧慮到她的勝負心可能讓她尷尬,我就把茶收起來了。


  「美竹さん等一下也有練習吧?還是先把身體照護好吧……」


  不過身為她的學姊,關心她應該是很正常的,姑且在年齡方面是美竹さん想比也比不過的吧?


  「不……那個……」


  只是她好像越來越難為情,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能也是喉嚨越來越不舒服所以不想說話?

  這樣一想就有點感到心疼了,到剛剛為止都沒有跟我說她身體不舒服,還得跟我一起在這裡作詞,而且寫出來的詞完成度還那麼高,美竹さん,難道是一直在忍耐嗎?

  然而在我面前,美竹さん是不會示弱的──唯獨這點,覺得很不甘心,為什麼不對我示弱?

  但我也沒辦法強迫她說出實話,或許也只是在她心裡,我跟她真的沒有那麼熟吧?待會Afterglow也有練習,リサ今天跟青葉さん的打工時間好像是一樣的,等一下就會來了吧?那也只能把美竹さん的情況轉告給青葉さん了,我能做的就這麼多而已。


  「我明白了……那我就在這裡陪妳等到リサ和青葉さん來,美竹さん就趴著休息一下吧,我去給妳倒熱水。」


  說著我就直接站起來往飲水機的方向走,背對美竹さん的時候才鬆懈了下來。

  仔細想想,從剛剛開始她好像就是完全不想接受我的幫助,這讓我有一點受傷。

  不曉得美竹さん現在是怎麼看我的,但如果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到處跟我比較、說我們是競爭對手卻不再像她說的那樣在意我、明明身體不舒服卻沒有想依賴我的心情……我有點難過。

  或許也只是以前的我真的讓她覺得目中無人,所以也不會想依賴我吧?該怎麼做,才能在她心裡建立「可靠的前輩」的形象?

  像リサ……那樣嗎?

  覺得這個方向好像不錯,倒完熱水走回去的時候,又看見了在發呆的美竹さん,要不是身體不舒服是不會這樣發楞的吧?


  「美竹さん,果然怪怪的吧?」

  「不、那個……」


  這次她沒有被我嚇到,只是依然沒有辦法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明明就是不舒服,為什麼不跟我承認?為什麼我會因為美竹さん這樣而覺得有點難受?

  唉……我真的那麼不可靠嗎?

  把熱水放到了桌上,我又拿起了書包,把我的薄外套從裡面掏了出來,既然她完全不想依靠我,我也不想讓她拒絕了。


  「還是休息一下吧?要我的外套嗎?」

  「……!?」


  把外套披到她身上的瞬間,她好像又震了一下,只是她沒有甩開,這就讓人有點放心了。

  不過美竹さん身體不舒服應該是真的,臉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美竹さん,臉好像越來越紅了,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我是故意提到了她臉紅,但我真的想要她承認自己身體不舒服,因為我也不想勉強她在這一段時間繼續和我一起作曲,我並不想看到逞強的美竹さん。

  只是因為還是有點好奇她除了害羞,是不是真的發燒了,下意識又伸手去觸碰了她的臉頰,才剛感到溫度的瞬間,她就避開我往桌上趴了下去。


  「啊啊……真是的!我休息就是了!」


  看她這樣,我就稍微感到安心了。

  總算願意休息了,即使她好像不是因為我是「可靠的前輩」才承認的,明明向我示弱也可以的……我又不是美竹さん,才不會拿這種事情來比較。

  看著趴在桌面上的她,我拿起了自己的筆記本,想著現在應該要繼續作詞,我就盯著歌詞開始想旋律,視線卻會不經意飄到她的後腦勺上。

  沒看過美竹さん休息的樣子,所以忽然覺得有點新鮮,卻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是好的感覺,好像盤繞在胸口,有點煩悶。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情緒,但或許也只是因為美竹さん不舒服的時候,我唯一做到的事情就是不讓她著涼吧……。


05


  明明就不是身體不舒服,而且要說的話實在是非常難為情,結果趴下去之後,我還真的睡著了。

  是直到身體被人輕輕推了一下,聽見モカ的聲音後,我才恍恍惚惚地爬了起來。

  迷糊之下,被問說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還不小心點了頭,結果今天就被迫退出練習了,而且モカ還陪我回家,我到家後她還要再返回CiRCLE。

  明明我就沒有身體不舒服,忽然覺得對大家感到很抱歉。

  大概是因為湊さん說的話太有信服力了吧,加上自己醒來的時候對モカ的提問點了頭。

  只是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已經是モカ和巴她們了,桌上只剩下湊さん幫我倒的熱水、我的筆記本、湊さん黏在上面的紙條、我的鉛筆盒,以及……披在我身上的外套。

  看來モカ是特意等到大家都來了之後才把我叫醒的,可是湊さん怎麼就這麼把外套留給我了啊……

  本來可以請其他人在練習結束的時候幫我把外套交給湊さん的,但是想到湊さん既然比Afterglow早進到錄音室裡,那結束的時間大概也比較早吧?後來還是沒有請人幫我拿給湊さん,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摺好,放進自己的書包裡,就這麼帶回家了。

  可能真的睡糊塗了,回家路上都覺得沒什麼要跟モカ說的,到家坐下來以後,才忽然徹底清醒,開始慌張了起來。

  花吐病。

  把湊さん的外套帶回家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得了花吐病!

  趕緊把手帕從自己的口袋掏出來並掀開,裡面確實包著白色的花瓣,而且比第一次發作的時候又多了一瓣……不是吧?該不會是會越吐越多?

  花瓣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因為會越吐越多所以三個月後就會死嗎……

  無奈之下,上網搜尋了花吐病,明明我就生在跟花最接近的家族裡,卻對這種病症沒什麼了解──父母恐怕也沒想過我會得到這種病吧。

  我怎麼可能會去喜歡不會喜歡我的人……至少以前肯定是這樣想的吧?直到今天為止,我都默認未來的戀愛對象會是男性啊,所以我不會去喜歡不會喜歡我的人啊……!別人不喜歡我的話,我為什麼要喜歡他啊!

  但是──誰會想到我居然喜歡上了同性啊……!況且還是……跟戀愛最無緣的──湊友希那。

  與其先糾結我喜歡的人不會喜歡我,還是先找找看解決辦法好了。

  所以我打開了詳盡描述花吐病的網站,上面還有提供曾經患過花吐病的人的訪談,為了不讓自己看過就忘了,我不禁看著網站上的字唸了出來。


  「花吐病是嘔吐中樞花被性疾患的簡稱,接觸到的人不會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傳染的,潛伏期很久,直到因為單戀所困時才會發病。病症是從口裡吐出花,初期症狀只會吐出花朵、再來會吐出完整的花朵,嚴重時就是整枝花……哈?」


  唸到一半的時候不小心就錯愕地差點對這個病症吐槽了。

  人要怎麼從嘴裡吐出完整的花朵甚至整枝花啊……不過這個病就是這樣的吧……


  「花吐症的傳播途徑為患者吐出來的花朵,只要接觸到就會被傳染,直到初次的戀心萌芽時便會發病。最快速的痊癒方法是兩情相悅,並且和對方接──哈……!?」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我覺得我真的早就知道了,但是唸到的時候還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痊癒方法是──跟喜歡的人接吻,但是那個人也得喜歡自己才行。

  所以我早就覺得自己三個月後就會死了啊……即使不怎麼熟悉花吐症,唯獨「單戀」跟「三個月就會死」的這兩個關鍵字深深印在腦海裡。


  「如果無法和喜歡的人兩情相悅並發展至接吻,可行的辦法還有放下這份感情,若是兩種方法都無法達成,三個月後就會因為吐花消耗的生命而迎接死亡……」


  啊啊,真的會死的啊。

  再次確認病症彷彿就像已經被確診癌症末期了……


  「和喜歡的人兩情相悅並接吻而達成的痊癒,會在最後吐出白銀的百合,接觸到此花的人並不會被傳染花吐症。如果是放下感情而達成的痊癒,症狀會漸漸消失,若是中途又再次萌生喜歡的情感,花吐症會復發,並且生命會消耗得比原先還快……」


  所以放下感情到底能不能算是痊癒啊……

  再說了要怎麼放下感情啊?只要都還能見到湊さん,我就沒有自信啊……雖然喜歡上她都是我自己的錯,我怎麼會喜歡上湊さん啊?並不是說湊さん沒有這種魅力,但是……我怎麼就不是單純尊敬她而已啊……

  難道我想要觸碰她──想像了一下也並不是沒有。

  那我想要被她觸碰?

  想像了一下好像也不是沒有……

  忽然就想起了湊さん的外套,想到我碰了她的外套,那件外套還躺在我的書包裡,全身就整個都不對勁了。

  而我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站起來去打開書包,雙手顫抖地從裡面拿出了湊さん的外套,就好像碰到她本人一樣,質料是有點高級又柔軟的感覺。

  臉頰好麻也好熱,耳邊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了。

  想把外套放下,雙手卻又不聽使喚,就這樣默默地抱進了懷裡──我在做什麼啊……


  「唉……」


  看來,就只能努力去把湊さん放下了吧……。


06


  和美竹さん一起完成了歌詞的部分後,還有編曲的部分,我們的協議是先把大略的旋律做出來,接著再和各自的樂團成員去改編成自己的風格,既然歌詞已經完成了,就想著旋律也要趕快完成,所以隔天,我就無視了自己昨天在紙條上寫的內容──美竹さん,請好好休息,身體好一點之後再告訴我──在下課時間,直接去到了美竹さん的教室找她。

  畢竟昨天她也沒有發訊息給我,我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乾脆直接來關心她,再次讓她明白我也是個會關心人的前輩。


  「湊、湊さん……」


  請其他學妹把她叫來的時候,看起來很有精神,只是好像很不願意見到我一樣──比起害羞,她好像比較像是尷尬。


  「美竹さん,身體好點了嗎?」

  「……就說沒有不舒服……」

  「嗯?」

  「……!」


  她說得很小聲,我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麼,不禁就稍微向前傾了過去,不過她卻退後了。


  「感冒了嗎?」


  第一個直覺是她可能真的感冒了,害怕我太靠近就會傳染給我,所以不禁就脫口而出。

  美竹さん沒有立刻回答我,她看起來還猶豫了一下,好像想說什麼卻又不說出來,最後只是開口說了句「等一下」就轉身往自己的位置跑了過去,因為她背對著我所以我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只知道她好像在翻東西,走回來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

  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昨天給美竹さん蓋的外套。


  「這個,謝謝……」

  「沒什麼。」


  美竹さん實際上也沒有穿到這件外套,我想應該也不至於拿去洗了吧?拿回來就先聞了一下。


  「……!?」


  只是看我的舉動,美竹さん好像很驚訝一樣。


  「我只是覺得美竹さん應該不會因為只是拿來蓋就洗了一遍了吧?」

  「啊,沒、沒有洗,我再拿回去洗好了……!」

  「……不用了。」


  如果是覺得上面可能殘留了感冒的病毒,那也沒關係,除非她真的把我的外套拿去穿了──我還是覺得也用不著洗完再還我。

  不過我差點就忘記了我來的目的了。


  「美竹さん,行程繼續按照原定的就可以了嗎?」


  她到現在都還沒承認是感冒,更何況她沒有請假在家休息,看起來雖然還算是有精神,還是有點擔心。


  「……嗯,我也想趕快完成。」


  總算收起了尷尬的表情,但我總覺得她有點無奈,不過可以得到這個答案我就放心了。


  「那麼今天依舊放學見了。」

  「好。」


  確認今天的行程照舊後,本來就想轉身走回自己的教室,眼角卻瞥到了美竹さん迅速掏出手帕的動作,我又轉了回來。


  「咳……!」


  果然還是在咳嗽,只是她的動作明顯比昨天還要更可疑了一些,像是不敢咳出來一樣,非常努力地不要咳出聲音,但我覺得這樣很傷身體,而且她好像又更尷尬了。


  「美竹さん……」

  「啊啊,真是的!不要管我啦!」

  「……!」


  隱隱約約看見她眼角好像紅紅的,然而聽見這句話的我就只能愣在原地,看著她趕緊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就沒有再看向門口的我了。

  這是……拒絕被我關心嗎?

  總覺得心情不太好受,繼續站在這裡也很奇怪,我還是離開了她的教室,回到自己的教室後,胸口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美竹さん應該只是叫我不要那麼關心她究竟是不是感冒吧……看來她終究是不想對我示弱,但我為什麼會……這麼失落呢?


07


  只要不去喜歡湊さん,我就不用去在乎我喜歡上了同性、也不用讓人知道我得了花吐病,什麼都能當作沒發生過,我可以繼續跟平常一樣生活下去。

  是啊……如果事情能這麼簡單就好了。

  越不去在意湊さん,就會努力想著「自己不要在意她」,反而會更在意她啊。

  我們共同創作的曲子還沒有完成,幾乎是會天天見到面,看來只能早點完成那首歌然後直到共演Live之前,都不要再接觸湊さん了吧。

  再撐一下,裝作沒事,我要順利地和湊さん完成那首歌。


  「走吧,美竹さん。」


  但是放學見到湊さん的時候只想把自己眼睛戳瞎了。

  為什麼見到她就會心跳加速啊……!

  我要冷靜,就跟平常一樣──這才意識到之前的我見到湊さん,也本來就不是平常心的啊。

  總是想在她面前表現些什麼,想讓她覺得我是最好的,想要她多看我幾眼,想要她能夠在意我,想要她也能夠來問我問題……什麼啊,我一直都是喜歡湊さん的啊。


  「美、美竹さん!」

  「……!」


  心情越想越低沉的時候,突然被湊さん抓住手並且慌張地喊了我的名字,先是對她的動作感到驚訝,再來才是被眼角瞥到的電線桿嚇到了。


  「抱、抱歉,謝謝……」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向湊さん道歉,不經意就脫口而出了,趕緊挪動自己的腳步往旁邊靠了過去,卻又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因為是下意識就想閃開,結果湊さん卻沒有閃開,往旁邊靠過去的我就這麼和湊さん碰在了一起,我只能對她露出了一張震驚的表情。


  「……美竹さん,果然還是怪怪的呢。」

  「不、不是……那個……」


  抓住快要撞到電線桿的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會往旁邊靠?湊さん抓著我的手,我又不會往另外一邊走讓她的手撞到電線桿,所以才不是我奇怪吧!?

  然而我看著她那張單純疑惑的臉,卻什麼也反駁不了,手腕上被她握住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的溫度彷彿從手腕傳了過來,全身又熱了起來。

  為什麼……還不放開啊!


  「怕妳又去撞到,我們就這樣走吧。」

  「……!?」


  面對那張相當理所當然的表情,令人瞬間失去了言語,我都還沒同意,她的手就緩緩向下滑,握住了我的手掌。

  喉嚨裡忽然有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湧了出來,我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帕──明明可以藉這個機會抽回手的,我卻用了另一隻手。


  「咳、咳咳!咳……!咳嗚……!」


  感覺比前幾次吐出了更多的東西,人卻處在這種情況下,痛苦的感覺也跟著湧了出來,委屈的心情讓我的眼眶痛了起來。


  「美竹さん……應該不是……肺結核吧?」


  看我痛苦地咳嗽,湊さん也沒把手放開,反而還握得更緊了,對她的問題,我只是低著頭向她搖頭,好像把眼睛閉上就要流出眼淚了。

  感受到手帕裡的花瓣都聚集到了手心後,我趕緊拿掉手帕並收起來,假裝沒事站直身體,卻不敢往湊さん那邊看。

  為什麼……要牽著我啊。

  可是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被牽著很開心啊,明明很開心,為此感到心跳加速,卻又忍不住想哭的情緒。

  然而──湊さん自己放開了我的手,還以為怎麼了的瞬間,又感受到背後被她溫柔地摸著。


  「美竹さん,真的不舒服的話,也不用勉──」

  「我想快點完成那首歌!」


  要是聽見湊さん說那句話,我可能就會乾脆不勉強自己──開始躲著湊さん,直到我放下湊さん之後才又回來和她一起作曲,所以我不想聽她說完那句話。


  「那妳要保證,自己能夠在這樣的狀況下,完全最好的曲子嗎?」

  「……!」


  本來以為湊さん會繼續說服我休息,結果她的語氣忽然變回了以往冷澈的感覺,讓我的眼淚都縮了回去。

  啊啊,這才是我認識的湊さん啊。


  「當然。」


  總算能夠抬頭好好看她了。

  卻在她對我笑的瞬間,強制被提醒──我喜歡湊友希那。


08


  為了加快作曲的速度,我也向湊さん提出了利用午休時間的建議。

  平常都是跟大家一起吃飯的,不過吃飽飯後就一直在聊天,為了把這首歌做好,犧牲幾天,也沒人會說什麼。

  但畢竟是我和那個湊友希那,作詞的時候就已經意見不合了好幾次,改了又改才終於得到彼此都滿意的結果,作曲的時候當然也是一樣──只要感受不到強度跟力度,湊さん就會回絕。

  只是重點都不是我們兩人意見不合啊,而是午休時間我們約在屋頂,本來跟我一起在屋頂吃飯的大家,總是會在湊さん來了之後就離開,為什麼只留下我們兩個人啊……!


  「美竹さん,所以說這一段我是不會突然弱下來的,既然是進入副歌的部分,在這裡突然降下來有什麼意義?前後的強度不是差不了多少嗎?這樣並沒有讓人感受到震撼。」

  「所以說……我們不是討論主旋律而已嗎!?到時候兩個樂團的演繹方式明明就不一樣,湊さん是想把整首曲子都擅自定下來了吧……!」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但姑且這首歌是我們兩人共同創作的,我應該有權力決定它最基本的表現方法。」

  「所以說……這已經超越基本了……!」


  不過除了因為獨處所造成的臉紅心跳以外,基本上和湊さん相處的時候,就是一直以來的模式。

  這樣也還是很讓人鬱悶,怎麼樣都談不妥,不曉得又要吵幾次才能夠靈光一閃,做出兩人都滿意的決定。

  只是本來都會一直吵到各自一直拿方案出來,然而自從我得了花吐病之後──


  「咳咳咳!咳呃……!」


  我們的爭執一直都是因為我突然的猛咳而結束的。

  手帕幾乎遮住了我的整張臉,現在我隨身攜帶三張左右,不過從嘴裡吐到手帕上的花──不再只是花瓣──佔的體積越來越大,讓我收回手帕的時候越來越辛苦。


  「美竹さん,妳的咳嗽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雖然盡可能地小聲咳嗽了,但是從喉嚨裡吐出來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多,湊さん不可能沒有發現。


  「不要管──」

  「不要再說什麼『別管我』了,美竹さん,我怎麼可能不去在乎妳?」

  「……!」


  明明只是單純地想讓湊さん不要過問我咳嗽的事情,說到一半就被她打斷,甚至一臉認真地反駁我了,我就只能握著手帕瞪大雙眼盯著她。

  湊さん……在乎我?


  「……咳咳!哈嗚……」


  這世界卻沒有留給我那麼多時間去思考這件事,一個來不及,喉嚨就又湧上了要把東西吐出來的感覺,我也沒有及時抽出新的手帕,花朵就這麼從手帕中掉了出來。


  「……美竹さん?」


  發現自己沒有藏好吐出來的花,下意識當然是伸手去把它撿起來並藏到背後,但是要逃過湊さん的視線,就是另一回事了。


  「剛剛那是……」

  「什麼都沒有!」


  不要,拜託不要問我,不要發現……為什麼就不能不要管我啊!

  而且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的花吐病這麼快就脫離初期的症狀了啊……!如果分成初期、中期跟晚期,不是應該各一個月的嗎!?吐沒幾次花瓣,就已經變成一朵花了!


  「美竹さん,妳到底怎麼了?我剛剛是不是看見了……白色的花?」

  「就、就說什麼都沒有啊!」

  「……」


  我承認我自己有時候是不太坦率,但並不喜歡說謊,面對湊さん擔心又疑惑的表情,謊話讓自己也動搖了起來。

  在背後努力把花朵用手帕包了起來,想要趁湊さん不注意的時候塞回口袋裡,結果湊さん只是沉默地盯著我,我最受不了她盯著我卻什麼都不說的視線了,要是再這樣盯著我,我害怕自己就會不小心脫口而出。

  不過湊さん並不是只是盯著我而已,沒過太久,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傷心,並且又開口了。


  「美竹さん,我在妳心裡有那麼不可靠嗎?為什麼都……不依賴我一下?」

  「欸?」


  還想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錯愕的當下,湊さん的聲音就在我腦裡重播了起來,本來握緊的手帕差一點就無意識放開了。


  「不管怎麼關心妳,妳好像都很抗拒一樣……」

  「那、那是……!」


  沒見過湊さん這樣傷心的表情,連語氣都黯淡了起來,我以為湊さん不會在意,所以發現自己好像傷到她的時候,我有點著急,卻也沒辦法告訴她實話。


  「看來美竹さん真的只把我當競爭對手而已呢。」


  明白自己被誤會的時候,胸口就像是被插了一把劍一樣疼痛,想大聲反駁她不是那麼一回事的時候,雙手卻因為喉嚨的感覺先動了起來,這次更是無可避免地──


  「咳咳咳!咳、咳嗚!」


  我蹲在地上咳了起來,再也藏不住從嘴裡吐出的花,包含剛剛的,兩朵曇花花朵就這樣掉到了地上。

  還處在猛烈咳嗽後的衝擊之中,肺和肚子用力過度不太舒服的時候,看見了湊さん也蹲了下來,伸手就要去撿起滾到旁邊的曇花──


  「不要碰!」


  我驚慌地向前撲了過去,推開了湊さん的手,自己就這樣跌在地上壓到了花朵,而湊さん也是差點跌倒所以抓緊了我的身體。


  「不、不要碰……」


  還沒意識到我們的肢體接觸,我只是很緊張湊さん碰到我吐出來的花就會被我傳染花吐病,所以怎麼樣都想阻止她,下意識又說了出來。


  「那、那也要等我站起來,美竹さん真無情……」


  直到聽見了湊さん有點難為情的回答後,我才發現她幾乎是快要抱住我,我瞬間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美竹さん……」

  「……欸?」


  抬起頭看見的是眼眶發紅,好像還有點泛淚的湊さん,我不只說不出話,連腦袋也停止了思考,以至於在她站起來的時候沒有去拉住她,就看著她緩緩退後,什麼也沒說,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連筆記本都沒有拿走,她就離開了屋頂。


  「湊さん……?」


  不知道湊さん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跑掉,想到自己說的話又被她誤會了,胸口隱隱作痛了起來,越來越痛、痛得自己的眼眶也被淚水佔滿了。

  明明是想把湊さん放下的,但是──看見喜歡的人因為誤會了我而差點哭出來的模樣,果然很難受啊。


09


  美竹さん除了咳嗽以外,好像沒有其他症狀,本來以為是已經可以透過吃藥就幾乎根除的肺結核,但是那天她否定了這件事。

  所以後來,我一直在想……身為主唱,喉嚨明明是那麼重要的部位,美竹さん究竟是多麼疏忽照顧才會一直咳嗽?

  而且不只是咳嗽,每次都好像有咳出什麼,但她遮得很好,我甚至都要懷疑她是吐血了,在我看來是有點嚴重,所以也很納悶為什麼其他人都沒有提到這件事。

  不過除了咳嗽以外,美竹さん本身的狀況並不差,就跟平常一樣,好像真的只有咳嗽的症狀而已,我便還是默默把她當作了肺結核……或許也是封閉式的才沒有被隔離起來。

  既然是花時間就能痊癒的病,後來一起作曲,我也就沒有太顧慮她的身體狀況,還是一如既往地接觸她,直到──我終於看見她吐了什麼東西出來。

  美竹さん吐的不是血,也不是那個真的不太適合給人看見的分泌物,而是花朵。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美竹さん也沒有打算好好回答我,甚至睜眼說瞎話,這真的讓人徹底受了傷。

  我以為美竹さん這個人,再怎麼不想回答問題,有禮貌的她也只會拒絕回答而已,沒想到卻說了謊,打破了我對她的印象,也讓我感到她對我的態度已經不再像以前了。

  以前那樣有話直說又愛跟我比較的美竹さん……可能還可愛多了。

  但我並不想要就這樣算了,嚴格說起來,我或許就是想在她內心繼續佔有一席之地,想要她跟以前一樣在意我,我會很開心的……所以我直接提了出來。


  「看來美竹さん真的只把我當競爭對手而已呢。」


  就算是我,也知道什麼是「傲嬌」,所以刻意講這種話,想要逼美竹さん說出真心話。


  「咳咳咳!咳、咳嗚!」


  誰知道我沒有得到她的答案,還讓她咳得更嚴重了,然而──果然掉了一朵花出來。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想去確認那是不是真的花還是什麼,準備去撿起來的時候,卻被美竹さん大力反抗了。


  「不要碰!」


  我甚至沒看清楚她的動作,只知道自己的手被她推開,嚇得我一個重心不穩,下意識就去抓住了她的身體穩住自己,卻聽見她這麼對我說──


  「不、不要碰……」


  不僅僅只是不想要被我關心,連被我碰到都很討厭一樣,我就像是感到了寒冷一樣,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

  這樣啊。

  果然我完全沒有被美竹さん依靠的資格呢。

  美竹さん的咳嗽,不是感冒、也不是肺結核,更不是疏忽照顧而造成的喉嚨不適,她吐出了花──那是花吐病。

  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了,腦裡只冒出了一個想法──美竹さん有喜歡的人了──就僅僅只是這樣一個想法,我的內心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我趕緊放開她並站了起來。


  「美竹さん……」


  我是想跟她說話的,千言萬語卻只匯成了她的名字,想哭的感覺漸漸成為了眼淚全部都堵在我的眼眶裡,不想再繼續讓場面難堪,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一踏進往下走的樓梯,我便跑了起來,等到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跑進了洗手間裡的某一間廁所裡躲了起來。

  也是那時候,才終於發現為什麼沒辦法被美竹さん依靠,我會這麼難受──原來,她住在我心裡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呢。


10


  那天之後,湊さん沒有聯絡我,我也沒有聯絡她,我們的共同創作好像就這麼中斷了。

  平日的中午和大家一起在屋頂吃完飯後,湊さん並沒有出現,因為之前早就約好了放學後在哪裡、幾點要一起創作,反而掌握了對方的行蹤,我是想著要和湊さん解開誤會的,第一次、第二次,都沒有碰到她,我也漸漸地不在我們約好的時間跟地點出現了。

  湊さん就好像完全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一樣。

  在學校也沒有碰到她──本來就不太會碰到,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哪裡,大概就輕而易舉地躲過了吧?而我也不敢去三年級的教室找她,所以我們真的沒有再見到了。

  這樣可能……才是最好的吧?

  一天過了一天,我心裡對湊さん的虧欠遠比我喜歡她的心情還要來得大了。

  明明想跟她解釋我不是叫她不要碰我、不是不想被她關心,也不是只把她當競爭對手,我想告訴她我一直都很尊敬她……還有我得了花吐病──很難向人開口的病──不過好像不用解釋了吧。

  就這樣慢慢把湊さん放下,不就能夠讓我從花吐病裡解脫嗎?

  實際上也是從那天沒有再見到湊さん之後,抱著對她感到抱歉的心情,我就沒有再吐出花過了。

  但是我也不覺得我放下了湊さん……

  我……好想見她。

  好想跟她說話……

  不曉得她是不是聽見了我的呼喚,兩個星期都沒見到之後,有一天,就在CiRCLE的入口遇到她了。


  「湊──」


  和以往一樣,想主動和她打招呼,卻連さん都還沒說出口,她就避開了視線,並且假裝完全沒看到我一樣,露出了冷淡的眼神,又和最後一次一樣,把我丟在原地就逕自向裡面走了進去。


  「湊さん……」


  我也和那天一樣,對著她已經不在的前方,呢喃著她的名字。

  ……不是的啊,我不是要這樣的啊……

  雖然想放下湊さん,但不是要這樣假裝互相不認識的啊……不是要這樣啊……


  「嗚……」


  很丟臉地就在CiRCLE的入口處哭了起來,明明是要提早來練習的,現在卻想一走了之,等到其他人發現我沒來,也不想被她們找到──


  「咳、咳咳!哈啊……咳咳咳咳!」


  幾乎兩個星期都沒有咳嗽了,卻在這時候又咳了起來,眼淚因為用力而掉了出來,我趕緊拿出手帕接住了從嘴裡吐出來的曇花。

  看了一眼,覺得比之前還大了啊……看了第二眼,視線就模糊了。

  果然還是……好喜歡湊さん。


  「……美竹さん,跟我來一下。」

  「──!?」


  就想隨便往哪個方向逃走的時候,本來以為不會再跟我說話的聲音,忽然就冒了出來,還直接抓住了我的手,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我就這麼被湊さん拉進了其中一間錄音室。

  還來不及把眼淚擦掉,被帶進錄音室後,湊さん就直接轉過來和我面對面,我簡直不知道要把臉往哪裡擺。

  然而湊さん她卻只是──拿出手帕替我擦掉了眼淚。

  我有點錯愕地抬起頭和她對視,她又避開了我的視線,雖然不知道我們在幹嘛,但是……終於見到了湊さん,我心裡又是說不盡的開心。


11


  發現自己喜歡上了美竹さん是一回事,我很不明白美竹さん為什麼那麼抗拒我。

  她得了花吐病,代表她有了喜歡的人,但絕對不是我吧?不過假設我也不喜歡她,那麼這件事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我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告訴我,雖然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告訴其他人。

  那天回家後,稍微上網搜尋了花吐病的症狀,才明白了美竹さん完全不想被人發現花瓣或花朵的心情,甚至在我要去觸碰花的時候激動地要把我推開,完全就只是因為害怕傳染給我而已吧?

  美竹さん既然抱有這種「擔心」的心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得了花吐病?

  我思考了很久,得出了一個結論。

  如果沒有好好解決花吐病的話,會死人。

  美竹さん的咳嗽一次比一次還要劇烈,代表她的花吐病在惡化,也代表──她可能明白自己到了某個時間點之後……就會離開人世。

  突然被告知的話我也是沒有什麼實感,沒辦法去想像美竹さん在不久後的將來會離開,但是如果把她會死亡當作事實──那麼她會抗拒我都是有原因的。

  她當初也跟我說過她想趕快完成我們一起創作的那首歌,確實看得出來她有點急,那時候我不知道她在急什麼,因為我也想快點完成,想快點表演我們一起創作的歌,想在台上和她分出勝負,所以我才跟著她一起趕著作曲。

  現在想來,全部可能都只是她想要在她離開的時候,不要帶給我太多影響而已。

  除了作曲以外不太過跟我互動、不想被我關心,是因為不想讓我把她記在心上,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她都沒辦法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告訴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覺得美竹さん很溫柔……雖然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

  而且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確實也該好好遠離美竹さん,因為我喜歡她。

  如果她就這麼離開了,喜歡的人還不是我,不曉得之後對自己造成的影響究竟有多大,所以我就順著她的意,不再去在意她,開始避開跟她接觸──要是我被傳染了花吐症,想必就會跟美竹さん有一樣的症狀了吧。

  想到她是多麼顧慮到我的心情,我每天帶著罪惡感努力去推測她會出現在哪裡並且讓自己躲開,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

  我根本就忘不了她,也沒辦法不去在意她,才剛發現自己喜歡美竹さん,要我怎麼能放下她?

  但是喜歡的美竹さん打的是這種主意的話,我也想好好支持她……

  明明是這樣想的,就連好不容易見到她的時候,都把自己的良心藏起來躲開她了,卻在聽見她的咳嗽聲時──忍不住去接觸了她。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人過不久就要離開的事實還一直躲她的?

  或許在某些方面,我真的是笨蛋吧?難怪除了音樂以外,沒什人願意依賴我。

  把美竹さん帶到了我今天預約的錄音室,拿出手帕替她擦掉了眼淚,明白她一定因為花吐病而感到很痛苦,我的內心也不自覺地揪了起來。


  「美竹さん。」


  但是可以的話,我並不想去相信她得到花吐病的事實,所以還是要好好向她確認一次。


  「妳得了花吐病嗎?」


  她稍微張開了嘴巴,最後卻又合上了,只是對我默默點了頭。

  就算她承認了,我還是一點實感都沒有,還覺得很難過……讓人最難受的是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個問題。


  「妳會……死嗎?」


  我看著她的臉,但她看向了別處,好像沒有要回答我的感覺,只是覺得她的眼角又冒出了淚水,所以我又伸手準備去幫她擦掉──


  「要死了吧。」

  「……!」


  沒想到她這次會好好回答我,我愣了一下,拿著手帕的手也停在空中忘記幫她擦去眼淚。

  如果美竹さん也覺得自己會死的話,那就代表她知道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嗎?沒辦法兩情相悅,也沒辦法拋棄那份感情的話,花吐病是會死人的。

  連我都想哭了,我不想要美竹さん就這樣丟掉了性命,明明就只是像個平凡人,普普通通地喜歡上了一個人,為什麼同樣的感受,我只要傷心就好了,美竹さん卻會死呢?


  「是誰……那麼不懂得欣賞美竹さん?」


  問出口的同時,就好像判定了自己失戀,胸口又緩緩糾結了起來。

  如果美竹さん喜歡我,我願意現在就吻她,替她解決花吐病,但是她喜歡的人不是我。

  當然,美竹さん也沒有必要告訴我她喜歡誰,她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不說話了──本來是這樣以為的,她卻低著頭開口了。


  「……說得好像湊さん有欣賞我一樣……」

  「……」


  我沒有嗎?當下只覺得那個說很在意我的美竹さん大概是因為在那之後有了喜歡的人,所以就沒有去在意我是不是有在意她,不禁對她感到了無言。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如果美竹さん不久後就會離開的話,把我的心情告訴她又何妨?總比……她永遠都不知道我欣賞她還要好吧?

  然而要說出口的時候,卻緊張得又開始猶豫了。

  我顫抖地伸出手按住了美竹さん的肩膀,讓她好好看向我,被她那無助的眼神望著的時候,我卻忍不住避開了視線。

  心裡想著不行,明明一直都想成為可以讓她依靠的前輩,就這麼退縮的話,我就不是湊友希那了──然而我卻不是開口告訴她我喜歡她,我做了更愚蠢的事情。


  「──!?」


  抬起頭的瞬間,我便靠近了她的臉,貼上了她的嘴唇,感覺到她的震驚後,我才帶了點罪惡感放開了她。


  「咳咳、咳咳!咳嗚!」


  放開她的瞬間,她卻咳了起來,就跟往常一樣迅速拿出手帕遮住了她吐出來的東西,我看著她把手帕捲起來放進口袋,轉過來看我的眼神宛如被欺負了一樣,這次徹徹底底地哭了出來。


  「美、美竹さん,我……」


  想要跟她解釋的時候,她對我露出了一張委屈至極的哭臉,也沒有等我說完,她就轉身跑離了錄音室。

  嘴唇上殘留的觸感彷彿在提醒我做了一件無法原諒的事情,我也沒有勇氣追出去,已經說什麼都無法解釋了。

  我就僅僅只是吻了喜歡別人卻被我強吻的美竹蘭而已。


12


  雖然曾經也有想過如果湊さん也喜歡我的話就太好了,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吧。

  所以莫名其妙被她吻了之後,緊接而來的嘔吐感讓人絕望透頂,我和之前一樣迅速拿出手帕接住了自己吐出來的花,不想看見那東西,也不想要別人接觸到,絕望地把它包好之後就丟進了自己的口袋,對吻了我的湊さん也失望透頂,我幾乎只剩下了難過的情緒。

  身體大概是覺得自己被侵犯了,但是心裡明明很開心被喜歡的人吻了,悲傷的感覺卻停不下來,抬頭看湊さん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我想我對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吧。

  不想繼續待在這裡,被湊さん吻了也還是吐出了花,結果可想而知……所以我又逃跑了。

  啊啊,湊さん怎麼可能喜歡我啊。

  為什麼要特地來證明給我看啊……

  就這麼被宣告失戀的感覺,真是差勁啊……

  果然也還是跑出了CiRCLE翹掉了今天的練習,卻也不能去哪裡,我還是只能乖乖回家,準備找個時間和父母坦白我得了花吐病……不過就連自己也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一回到房間就把自己埋進了棉被裡面。


  「嗚……」


  明明想放下湊さん的,明明都快要放下她了,兩個星期都沒發作了,見到她的時候又復發了,是會越來越嚴重了吧……想到自己真的要因為花吐病而死,忍不住又繼續哭了出來。

  為什麼啊,為什麼湊さん要吻我啊……


  「嗚……」


  明明就很難過,卻又很開心……沒想到死前還能夠被喜歡的人親吻。

  這樣就足夠了吧,好像也不是那麼難過的死亡了……

  我想我到死之前,都還會繼續喜歡湊さん,我不可能把她放下了,想到她吻過我,就再也不可能了……

  做好了心理準備,就去和父母坦白了吧……說不定大人也有大人的解決方式,但我已經束手無策了。

  用棉被擦乾了淚水,我緩緩從床上爬了起來,思索著該怎麼和父母開口,也想到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吐出的花是曇花,心情會不會很複雜……?

  美竹蘭出生在這裡,就只是曇花一現啊。


  「哈哈……」


  至少我吐出來的還是很漂亮的曇花吧?有些人或許一生都見不到曇花,但我吐了好多曇花啊。

  反正父母是不會得花吐病了,把我的曇花拿去發揮也好啊,做為人生最後的一個花道作品,這麼想著我就從口袋掏出了還包著花朵的手帕──


  「欸……」


  花朵稍微被我捏爛了,剛剛想的那麼美好結果卻沒有保留完整的花,是很讓人失望沒錯,但是──


  「欸……?」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又驚訝了一次。


  「欸──!?」


  我嚇得連手帕把花拋了出去,整個人跳了起來,驚恐地看著掉到地上的花朵。

  那不是曇花……。

  生在花道世家,姑且我還有自信不會認錯花的啊……

  那是──


  「百合……」


  白銀色的,百合。


13


  一直在想著究竟該怎麼跟美竹さん道歉,那天晚上在聊天視窗反覆打著道歉的話語,最後卻還是會全部刪除,覺得應該要面對面向她道歉,但是她會願意見到明明不是喜歡的人卻吻了她的我嗎?

  所以我難得就這麼失眠了一整夜。

  明明該有罪惡感的,失眠的原因也有一半是因為一直回想著那個柔軟的觸感。

  如果美竹さん也喜歡我就好了……我就像是嚐了禁果卻又沒有受到懲罰的人,那叫做──佔便宜吧?


  「唉……」


  想到美竹さん不僅不喜歡我,不久後她還有可能就這麼離開……難過地嘆了口氣又哭了出來。

  明明喜歡我的話,花吐症就可以痊癒了……。

  就像Roselia一樣,不付出努力,是不會得到結果的,所以就不要繼續空想著美竹さん喜歡自己了。

  但還是會因為即將到來的現實而感到悲傷,如果美竹さん所剩的時間不多了,那我為什麼不能珍惜這些時間呢……?

  整晚就在想著這些於事無補的問題,不曉得翻來覆去了幾次,意識稍微朦朧了之後,睜開眼就天亮了。

  好想見到美竹さん,好想跟她說話──從床上爬起來的第一個想法,卻還是圍繞在她身上。

  恍恍惚惚地去了盥洗、換了衣服、吃了早餐,和リサ一起去上學卻完全沒有聽進她說的話,坐上自己的位置之後,再次回過神來,就已經是午休鐘聲響起,リサ拿著便當來找我的時候了。

  讓我不禁覺得,美竹さん離開的時候,我或許也會像這樣度過一天又一天吧……

  幾乎是又要失神地拿出便當和リサ吃飯的時候,要打開便當卻被她伸手阻止,我才又恢復了意識。


  「那個啊,友希那,有稀客來找妳唷。」

  「稀客……?」


  我順著リサ的視線望了過去,看見門外站著頭上有熟悉的挑染的那人,我愣了一下,身體還是無意識地站了起來。


  「蘭最近有事所以妳都沒有跟她繼續作曲吧?難得有空了,快去快去!我還很期待那首歌完成呢!」


  也是這時候才想起來,突然就停止跟美竹さん的作曲,拿來和大家說的原因是美竹さん最近突然有要忙的事情,所以美竹さん突然出現在我的教室外面,リサ也會自然而然認為她忙完了,而不是要──來找我理論。


  「呃……嗯,我就去找她了。」


  美竹さん的出現難得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雖然故作鎮靜,卻還是不禁吞了口口水,拿著便當盒就緩緩走出了教室。


  「湊さん……一起吃飯吧?」

  「……美竹さん接受的話,我就可以……?」

  「當然可以啊……」


  我就像是面對著明知道小孩做錯了卻沒有指出來,晚一點才會處罰自己的父母,失去了以往的冷靜,然而美竹さん的表情看起來卻那麼自然,我就跟她一起走上了屋頂。

  意外的是,Afterglow的另外四人都沒有在這裡,明明她們之前都是一起吃飯的。

  我和她挑了個好位置坐了下來,美竹さん的身體碰到我的瞬間,我還以為其實從起床到現在都是在做夢,不禁對她露出了訝異的眼神。


  「湊さん。」


  她也看向了我,並且叫了我的名字,和前陣子的語氣比起來穩重了很多,讓我覺得果然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明明想成為被她依靠的學姊,卻做了不太能被原諒的事情,美竹さん想怎麼責備我,我都能接受的……。


  「花吐病治好了。」


  結果卻聽到了最意料之外的消息。


  「欸?」


  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接收這個消息,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花吐病治好了?美竹さん和喜歡的人兩情相悅了?還是她經過昨天就放下了對那個人的感情?怎麼想都不太可能,所以我現在是在做夢吧?我的潛意識當然想夢到美竹さん恢復正常,也只能做這種夢了吧。


  「我昨天跟喜歡的人接吻了……她好像也喜歡我……」

  「……」


  不曉得是不是昨晚沒睡好,聽見美竹さん的聲音,腦袋有種恍惚的感覺。

  好像聽見了什麼,又覺得好像只是我的幻聽。

  只是她那一副得意的模樣,我想我確實看見了。


  「湊さん,先發現我們互相喜歡的,是我喔。」


  得意的表情之後就紅了臉,是那個又喜歡處處跟我比較的美竹さん。

  和她靠在一起的身體緩緩感受到了透過衣服傳來的體溫,原來,這不是夢。


  「嗯。」


  不過,這種事就不用比較了,美竹さん。

  如果可以換來妳的餘生,當不了能夠被依靠的前輩也好。

  ──我願意全部都輸給妳。



-完-


评论 ( 4 )
热度 ( 148 )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Asaja置頂很重要 | Powered by LOFTER